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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手慢无（第3页）

林小凡看着她，仿佛看见当初的王娟。“带着你的故事往前走，”他说，“别怕它不够光鲜。正是这些真实的褶皱，才让生命有了温度。”

六月初，教育部发布通知，将在全国遴选一百所高校建设“乡土关怀示范基地”。清华获批牵头单位之一，林小凡任执行coordinator。项目经费不再依靠零星捐赠，而是纳入财政专项预算，标志着“共行计划”正式进入制度化轨道。

与此同时，李强参加了高考模拟考，成绩跃升至全县前十。他在作文中写道：“我的理想不是逃离大山，而是让更多人愿意留下来。就像林老师说的，桥的意义不在连接两端，而在让人知道??你从未孤单。”

林小凡读到这段时，正坐在开往兰州的火车上。窗外麦田连片，绿浪翻滚。他打开手机，收到许知远的消息：“老周医生醒了，第一句话是问药房的降压药够不够。”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

抵达目的地已是傍晚。陈默在校门口接他，胡子拉碴，眼里却闪着光。“你知道吗？”他说，“上个月，县里给我们村拨款建了标准化卫生室，还来了两个医学院实习生。老周现在每天念叨着要写本《常见病诊疗笔记》，留给后来人。”

林小凡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这场漫长的跋涉才刚刚开始，但至少，风已经转向。

第二天，他们在新卫生室召开村民大会。二十多位村民围坐一圈，讨论“互助医疗基金”的运作规则。有人提议按户出资，有人建议结合公益捐赠，还有人担心管理不透明。

林小凡只是倾听，偶尔引导。直到一个小女孩举起手：“我可以拿压岁钱捐吗？去年我发烧，周爷爷半夜走了十里路来给我打针。”

全场安静。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基金由村民代表大会监督，收支每月公示，优先用于重大疾病救助与预防体检。

散会后，林小凡独自走上后山。站在高处眺望整个村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他掏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所谓文明的进步，不是高楼盖得多高，而是最普通的生命能否安然呼吸。”

夕阳西沉，余晖洒满山谷。他想起出发前导师说的话：“你去做一件看似无用的事吧，也许多年后，它会长成一片森林。”

此刻他终于懂得，所谓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返程那天，全村人都来送行。孩子们抱着自己画的梦想卡片塞给他，王娟悄悄放进一封信，上面写着：“林老师，我现在敢抬头看人了。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也能发光。”

火车启动时，李强追着跑了一段，气喘吁吁地喊：“等我考上大学，去找你！”

林小凡用力挥手，喉咙发紧。

回到北京已是深夜。他拖着行李箱走进校园，紫荆花已谢，新叶初展。路过图书馆时，看见一楼自习区还亮着灯，几个学生伏案读书，侧影安静而坚定。

他忽然觉得，这座园子从未如此鲜活。

打开邮箱，一封来自教育部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

【关于设立“青年共行奖章”的征求意见函】

附件中写道：“拟表彰在基层服务中体现持久情感投入与制度创新能力的青年代表……”

林小凡笑了笑，关闭页面。他知道，真正的奖章不在证书上，而在那些终于敢说出心里话的孩子眼中，在重获生机的老周医生床前，在每一寸被重新唤醒的土地深处。

夜很深了，但他毫无睡意。他打开文档，开始撰写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标题是：

《从共行到共生：构建城乡精神共同体的可能性探索》

第一行写着：

“我们不再问‘你能为乡村做什么’，而是共同追问??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如何一起活得更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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