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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手慢无（第2页）

林小凡站起身，放了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李强在晚自习后独自留在教室背英语单词，台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接着切换到王娟组织班级辩论赛，十几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是陈默带着村民修水渠，泥浆溅满裤腿却笑得灿烂。

“他们不是等待被拯救的对象。”林小凡说，“他们是变革的发起者。我们要做的，是提供工具、搭建平台、打通资源，然后退后一步，让他们成为主角。”

会议室陷入短暂寂静。沈副司长最终点头：“那就以‘双向成长’为核心理念，写进实施方案。”

会议结束后，林小凡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知名教育集团高管，提出愿意赞助百万资金，条件是冠名权和宣传主导权。

“我们可以包装成‘精英下乡扶贫工程’，你们的学生还能上综艺曝光。”对方语气轻快，“流量时代，影响力才是硬道理。”

林小凡沉默片刻，答道：“如果这件事需要用悲情博关注、用苦难换资源，那它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要冠名，也不要炒作。我们要的是尊重。”

挂断电话后，他写下一条朋友圈：“有些光，不需要聚光灯。”

五一假期，林小凡没有回家，而是带队前往河北易县一个试点村开展前期调研。团队共八人，来自不同专业：社会学、公共卫生、计算机、法学……每个人都在出发前接受了为期两周的沉浸式培训，内容涵盖田野调查方法、跨文化沟通技巧、应急心理干预等。

村子不大，二百多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第一天入户走访，他们就遇到了难题。一位独居老人听说他们是“上面派来的大学生”，立刻关上了门：“我不需要施舍！我家穷，但骨头不弯！”

带队的法学硕士张婷追上去解释，老人只冷冷扔下一句：“你们城里人，来拍两张照片就走，图个心安罢了。”

当晚总结会上，气氛沉重。有人低声说：“是不是我们真的只是在自我感动？”

林小凡点燃一支笔形蜡烛放在桌上：“今天我们被拒之门外，不是因为工作没做好，而是因为我们还没赢得信任。记住，走进院子不等于走进人心。”

第二天清晨，他们改变策略，不再提“调研”“帮扶”这类词，而是帮村民干农活、带孩子复习功课、义务修理电器。计算机系的小赵发现村里信号差，干脆动手搭建了一个简易Wi-Fi热点，用旧路由器和自制天线实现局部覆盖。

第三天下午，那位曾关门的老人生病发烧。队员们轮流值守，熬药送饭。夜里暴雨突至，屋顶漏水，林小凡冒雨爬上房顶帮忙盖塑料布，下来时浑身湿透。

清晨，老人端着一碗热粥走到他面前：“小伙子，我儿子也在北京打工，几年没回来了……你们不像作秀的人。”

那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一周后离开时，村里孩子追着车跑了好远。一个十岁男孩塞给林小凡一张画：歪歪扭扭的太阳底下，一群小人手拉着手，写着“谢谢哥哥姐姐听我说话”。

回到学校，林小凡将这次经历整理成《信任构建三阶段模型》：排斥?观察?接纳。他强调，任何外部力量介入乡村，都必须经历“去身份化”过程??放下“援助者”姿态，先成为一个普通人。

论文终稿进入最后修改阶段。他在结论部分写道：

>“乡村振兴的本质，不是让农村变得更像城市，而是让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能有尊严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

>而教育的意义，也不在于把山里的孩子送进写字楼，而是让他们无论留在故土还是走向远方，都知道自己值得被倾听、被理解、被支持。”

五月下旬，清华大学百年校庆系列活动启动。林小凡受邀参加“杰出青年校友论坛”，与一群功成名就的企业家、科学家同台。主持人介绍他时用了“支教英雄”“道德楷模”等词，他当即纠正：

“我不是英雄，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学会了倾听，然后把听到的声音传递出去。”

台下掌声热烈。提问环节，一位投资人问他：“你做的这些事，有没有考虑过退出机制？毕竟你终究要毕业，要找工作。”

林小凡平静回答：“我不追求个人永恒在场，而是致力于制度性留存。当一个孩子因为‘倾听日’制度得以倾诉抑郁情绪而避免悲剧，当一名村医因政策改善获得编制与医保，这就不再依赖某个具体人的存在。真正的可持续，是让善意固化为结构。”

散场后，几名大一新生围住他，请教如何参与“共行计划”。其中一个女生怯生生地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一直觉得自卑，不敢提家乡的事……听了你的分享，我才明白，原来我的经历也是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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