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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云惊变（第3页）

好容易居然有人买通了看守宫门的内侍，送进来的信却是独孤霓凰写的《绝交书》。

郑保母不识字，太子看了却一下子脸色灰败。

“霓凰在宣平坊竟然几十日无水无粮？”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太子拿信的手颤抖了，“王氏！此时你竟令人借机凌虐霓凰？”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霓凰竟需要用我送她的累金凤贿赂守坊小吏，才能出坊？！”

“哦，还好，还好，她回到独孤氏家中了。”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霓凰，是我亏待了你呀！”太子痛苦地想要流泪，可是缺水缺粮，他双目红赤，连泪水也流不出来了。

郑保母嘴唇干裂，却抱了太孙阿保，冷声说道：“有钱买通人给送信到，啷个不给她儿子送吃的喝的？”

如今已经发展到水米断绝，郑保母开始收集早晨的凝霜和露水喂给太子和太孙的地步了。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惊呼和斧钺砍杀的声音。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给我口水喝吧……我已经好了……好了……”一个声音微弱地说，是太子的东宫卫率，一个帅气的青年，熬过了痘疫，身上已经结痂了，可他的声音渐不可闻，只是传来拖行麻袋似的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

“我不怕染病，求见太子！我给太孙找了乳母，她也不怕染病！求见太子！求见太子！你要多少银钱？啊？！我给你，都给你！”是太子妃王氏的声音。

没有回答！

伴着一阵挣扎的脚步声，太子妃呼喊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之后，殿外一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下，连太子也终于明白了——这是在逼宫了。不到他和太孙一同死去，宫门是不会开的，也不会有人能够进来。

会像齐桓公的结局那样，等到蛆虫啃食完他们的尸体，爬出宫门，宫门才会打开，昭告天下——太子、太孙双双薨于时疫。

“圣上知道吗？圣上还活着吗？”太子轻轻地说。

没有人，没有东西能够进出太子居住的承恩殿，除了今日忽然要来收积攒多日的恭桶！？真是讽刺！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殿下！老婆子要‘擅自行事’了，成不成，你不要怪到我！”郑保母抱着因为饥渴而昏昏欲睡的太孙走进了殿后……

太子双眼发直，恍若无闻。

……

天色渐晚，渭水边还是和前些天一样，乌云压城，细雨霏霏，只有夕阳努力地从那云后给它镶了一条金边，漏出一缕和蔼的光，抚摸着河桥边刚刚长出嫩芽的垂柳。

“郑译！谁让你们去收东宫的恭桶的！？”中书省中，纵然宇文宏蒙着面，从人也可以看出他的怒不可遏！

“是内侍省去收的，今日全城集中收运恭桶，下官以为……下官还以为……”，还以为宫中也是要收的，不然各省各部官员，还有圣上都要被熏死了……

“谁想到，东宫那老保母，竟然把太孙放进恭桶里……已经派人去追了，已经派人去追了！”相府长史郑译出身高门，与宇文宏有同学之宜，他才学出众，素通音律，让他管什么恭桶出入实在是勉为其难。

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

幸好，这时有小吏战战兢兢地报了上来，“禀告大人，东宫送出去的恭桶找到了。只是，太孙……太孙已经不幸。”

宇文宏一愣，似乎没有料到，眼睛又随即一亮，“把那个老保母捉了，扔进刑部大牢！残害太孙，待疫情过去之后，再交刑部审问！”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么顺利，还有送上门来的替罪羊。

刑部大牢，如今已经成了修罗场了。粮食和水倒是还有供给，但是大牢里阴冷潮湿，犯人关得挤挤挨挨，正适合这个时疫传播，如今已经有大半犯人死亡。要不是年前刑部尚书崔纂大人清空了积案，大牢中羁押的犯人还会更多。如今，死的都是尚在羁押等待圣裁的谋反、谋逆大案的人犯，还有宇文宏年前从州郡上捉回来的贪赃宗室——他们算是倒了血霉了，养尊处优的身子，遇上宇文宏这个不讲情面的活阎王，又遇上了铁面无私的崔判官，先在大牢里过了个年，接着又染了时疫，一下子死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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