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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第1页）

进京勤王的两位西军将领‐‐扈成和王进‐‐一个跟梁山有仇，一个跟梁山有旧，居然还同行了一路，也不知是怎么磕磕绊绊熬下来的。

不愿冷落扈成兄妹，招呼道：&ldo;三娘，你们坐过来嘛。我有话要问你。&rdo;

话音未落，想起来自己身边隔着两个座位就是林冲。刚要尴尬，美人淡淡拒绝了：&ldo;不必！我们就是来打个招呼。带来的军队还得安置，一会儿就走。&rdo;

潘小园忙道：&ldo;那是自然……&rdo;指着岳飞，&ldo;不知你们见过岳兄弟没有？眼下是他负责京城里的十万禁军。安排兵马的事，不妨先和他商量。&rdo;

岳飞比扈成的军衔高上好几级，算起来还是个上级长官。扈成兄妹得了个台阶，朝梁山众人一拱手，晾下王进，去参见岳飞了。

东京众守将难得聚在一块儿。梁山北伐军略略将这两个月的战况讲了一讲。说到关键或悲伤之处，众人皆叹。

忽然门外小校来报：&ldo;史将军来了！&rdo;

这么大个事儿，他确实没理由缺席。潘小园心里一根弦绷紧，正琢磨着如何跟武松他们解释，史文恭已沉稳走进来了。

武松等众将也略略听说了他搞的事，当即放下酒碗，一个个站了起来。鲁智深手一张，禅杖绰在手里，叫道：&ldo;来得正好！&rdo;

话音未落，七八个常胜军契丹将领也霍的站起来，不管刚才如何把酒言欢，此时都是一脸阴沉戒备：敢动他试试？

史文恭对这两拨人谁都没看，唇角微扬，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潘小园面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拱手参拜，不顾衣摆沾尘。

&ldo;末将来迟，夫人恕罪。明日梁山精锐各回岗位，常胜军如需调动，还请夫人示下。&rdo;

潘小园：&ldo;……&rdo;

潘小园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羞赧爬上脸。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梁山众人，谁和他过不去，就是和她梁山潘嫂子过不去。

赶紧让他起来：&ldo;既如此，先入座喝碗酒。军情战事，明日面圣时再行分配。你别迟到。&rdo;

史文恭规规矩矩答应一声：&ldo;谨遵吩咐。&rdo;

而梁山诸将你看我，我看你，兴师问罪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能让梁山仇敌对她公然&ldo;纳头便拜&rdo;，大伙无一例外，都缅怀起了当年的宋江。

而从宋江时代流传下来的规矩，凡是对宋大哥&ldo;纳头便拜&rdo;的江湖好汉，不论以前打得如何头破血流，大家便都得&ldo;一笑泯恩仇&rdo;，共同&ldo;替天行道&rdo;。

眼下姓史的对潘嫂子&ldo;纳头便拜&rdo;，请求加入替天行道的阵营‐‐是不是得赶紧飞奔出几个小喽啰，&ldo;壮士快请起&rdo;？

没人动弹。半晌，不知是谁低声轻笑：&ldo;嗯，大丈夫能屈能伸。&rdo;

这话难免尖酸，众梁山好汉固然心中所见略同，却也不便出言附和，只几声压低了的笑。武松向来磊落，不愿意对人落井下石的，此时也忍不住轻轻冷笑一声，算是认同了这句总结。

史文恭步履一滞，面色如常，甚至没有一丝愠色。只是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潘小园：娘子当初可是保证过我的尊严和安全。

她心中一转，隐约觉得被这厮套路了。倘若他今日受到丝毫慢待，自己小女子言出如山，拼着跟武松和众兄弟翻脸，也不得不出面维护他。

只好赶紧捏一捏武松的手，低声叫道：&ldo;二哥。&rdo;

给个面子？

武松一声冷笑出口，其实马上后悔。为着微不足道的个人恩怨，小孩子似的争风吃醋，打无声官司？今日诸路将领齐聚一堂，且有不少新面孔，各人秉性不同，难免有所摩擦，此时更该维持一个精诚一致的风气，万不能放任一己情绪，破坏这个来之不易的同盟。

更何况，这&ldo;同盟&rdo;的缔结是六娘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当然不能让她心血白费。

众人颇有知道武史二人旧怨的，此时带着一副看戏的心情，揣摩这两位到底会是动口还是动手。

却见武松眉头舒展，面色渐渐转和，一碗酒洒脱端起来，简单一句话：&ldo;既来了，就一醉方休。&rdo;

这便等于抹去了此前&ldo;见到史文恭格杀勿论&rdo;的命令。

梁山诸人会意，有的便对史文恭点点头，有的看天花板，有的看地，有的喝酒，有的咬指甲。总之，收起了奚落的神情……

常胜军将官们见武松如此表态，心中也暗暗佩服。不愧是潘夫人的丈夫，以后可以对他客气些。

于是一个个坐回座位，端起酒，喝几口。一时间酒碗碰桌声音此起彼伏，没人说话。

喝酒的间隙里来了一道圣旨。那传旨的小官满脸堆笑，说道：&ldo;诸位将军英雄们打退了金国西路军，拯救数十万百姓于水火，圣上龙心大悦，请诸位明日进宫面圣议事，汇报战况，拟定军功名单，再行封赏。大伙明日可别迟到。&rdo;

眼下的&ldo;圣旨&rdo;基本相当于寻常口信，也未必是皇帝亲手签发的。不用焚香跪接，大伙只是站起来听听，说道：&ldo;明白了！&rdo;

虽然众人之意不在加官进爵，但听到圣旨中的&ldo;封赏&rdo;二字，还是大为欣慰，纷纷说道：&ldo;我等上无愧国家，下无愧百姓，用血汗换得国家安泰，也算是实践了&lso;替天行道&rso;这四个字，对得起晁大哥、宋大哥、以及一干牺牲的兄弟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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