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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李济运成天迷迷糊糊地睡着，不时会惊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已陷入一个僵局：没有人给他拜年，他也不给别人拜年。他不是不想给别人拜年，而是找不到可以去拜年的人！官场上的人，没有地方去拜年，肯定就没戏了。

李济运回到家里，舒瑾拿出一个本子，说：&ldo;都在这上面，不上一万。&rdo;

李济运接过本子，见上面写着拜年人的名字，不到二十个人。他记住了这些名字，就把那页纸扯下来撕碎了。傻老婆，记什么名字？有人犯事，从家里查出送礼单子，可给检察院省了好多事。

离上班还有两天，李济运打了田副厅长电话：&ldo;田厅长，新年好！我想来拜个年，晚上在家吗？&rdo;

田副厅长问：&ldo;你回来了？&rdo;

李济运说：&ldo;我还要两天回厅里。&rdo;

田副厅长说：&ldo;你别讲客气，回来时一起吃个饭吧。&rdo;

李济运说：&ldo;很近，我晚上过来！&rdo;

早早的吃过晚饭，李济运叫了朋友的车，专程去给田副厅长拜年。他不叫县委的车，免得有人闲话。田副厅长见李济运来了，骂了几句：&ldo;你小子就是不听话！专门跑来干吗？马上就上班了嘛！&rdo;

李济运也没有坐多久，喝了几口茶就告辞了。他带了两瓶水井坊，四条软中华，一盒冬虫夏糙，礼盒里还放了一万块钱。东西是家里现成的，钱是李济运私下攒的。别人送给他家的不到一万，他送田副厅长也不能超过一万。只有这么多工资，给他送钱的人也并不多，赔本买卖他做不起。烟酒之类是别人送的，他转送出去也不心疼。

晚上十点钟没到，李济运就回家了。舒瑾问：&ldo;这么快？&rdo;

李济运说：&ldo;不在于坐多久，只看你去不去。&rdo;

舒瑾说：&ldo;是的，坐久了也不好，他们家拜年的肯定川流不息。&rdo;

李济运只作没听见，进房里去看儿子。他不喜欢同老婆说官场上的事，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够让人烦了，哪里还想放在嘴上说！李济运望着儿子玩，脑子里又想到别的去了。自己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到头来居然找不到可以去拜年的人了。

他回家时同熊雄吃过一次饭，再也没有见过面。李济运打了他的电话，说：&ldo;熊书记，您这几天回漓州去了吧？&rdo;

熊雄说：&ldo;是的，回去住了几天。&rdo;

李济运说：&ldo;我也不在城里，去乡下休息了几天。&rdo;

熊雄笑道：&ldo;我要是有个乡下老家，我会三天两头跑回去躲着。&rdo;

意思不用挑明，彼此都已领会。李济运是说，你反正不在家，我也到乡下去了，想叙叙都碰不上。熊雄则是说，你躲在乡下老家很好，用不着同我讲客气。

回到厅里，突然觉得办公楼有些陌生。原来前几天下过一场雪，银杏树的叶子全部掉光了。平时见过的银杏多是通直的，树冠也不会太大。楼前这棵银杏却是三根巨干扇形闪开，树阴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透过枝桠斜横的大树望去，天空像碎碎的破棉絮。

上班头一天，大家见面都握手拜年。李济运去了田副厅长办公室，进门就拱手：&ldo;田厅长，向您拜个晚年！&rdo;那意思，就像他没有拜过似的。田副厅长请他坐下，说了几句客气话，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说：&ldo;你小子，也不说说。我差点连礼盒送给别人了。拿回去吧，你没几个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