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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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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赵竫果然被带到了昨日他曾上房揭过瓦的左金吾卫。他被押解着跟随那将军进了最里面的小院，那人吩咐一声“都出去”，瞬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那人转过身来，第一次与赵竫正面相对，赵竫当即被他的眼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瑞凤眼，不仅眼型漂亮，那双灵动的眼睛更是清澈透亮、莹润有神，噙满桃花水色而不显淫邪，眉眼含笑又不失庄重。待他摘下兜鍪露出全貌后，赵竫才发现，他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虽是年幼，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神采英拔之态已然初露端倪。只是他粉嫩的双颊仍是肉嘟嘟的，尚未显露出棱角，不免有些稚气未脱，与他一身的铠甲很是格格不入。

少年将兜鍪放于一旁的书案上，向着赵竫一抱拳道：“这位少侠好利落的功夫，在下佩服。不知少侠尊姓大名，缘何与我手下过招？若其中有何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否则于少侠不利。”说着，一对可爱的小梨涡跃上他嘴角，瑞凤眼漾出两轮澈亮的弯月，秋水盈然！

生得好看的人总是能让心生好感，何况他笑起来更是好看，又占着年纪小的好处，很是讨喜。而且他没有打官腔，只以江湖人的身份向赵竫见礼，这样温文知礼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赵竫本就心知要留在京城入武职无法隐瞒身份，见他如此再无顾忌，向他深施一礼，据实说道：“草民赵竫，见过将军。非草民有意寻衅，只是怕卫士伤了那老妇，才出手护卫，以致冲撞了将军部属，还请将军恕草民冒犯之罪。”

少年将军道：“他们向一介老妇动粗是我御下不严，怪不得赵大侠出手。既是我方有错在先，还望赵大侠海涵，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可好？”

赵竫巴不得他不追究，当即又施一礼道：“多谢将军恕罪。”

他闻言笑得更是开怀，眉飞色舞地道：“在下姓季，名显，字晨光。对赵大侠的功夫很是钦佩，不知是否可以喊一声赵大哥。”

赵竫听他说姓季，又见他年纪轻轻在金吾卫身居高位，当即怀疑他是安定侯季家的人，不由懊恼自己太过鲁莽报了真名，幸亏还算留了个心眼，没有自报家门。对于安定侯此人，甚至连赵学舟都猜不透。之前攻讦齐大人以为他倒向了墨党，后来却是他坏了墨远重交政东宫的大事。若说他是个刺头，以一己之力把三方势力的好事全给搅了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怪就怪在他又一贯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的行事看上去根本无迹可寻。这么一个难以捉摸的人，赵学舟很是忌惮，在论及今早上朝经过时，特地告诫赵竫，一定要多加防备。

赵竫当即生出戒心来，敷衍道：“草民不敢。”

“大哥的功夫，小弟着实喜欢。不知大哥可有意走仕途？到我们金吾卫如何？”季显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赵竫立时就进了金吾卫。

到底是个孩子，随随便便就招揽初识之人，太不知轻重了。看他一派天真的样子，赵竫暗叹，这是个家里宠坏了的小傻子，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啊！

“山野村夫，三脚猫的粗浅功夫，不值一哂，将军太过夸奖了。”推脱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赵学舟早就有意安排他进禁军，但还未及说起如何运作、是否可行，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个机会，赵竫无法断然拒绝。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侥幸，就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了。尽管心中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牵连了父亲，但是冲撞金吾卫到底不是什么大罪，若因此放弃了原来的计划，未免得不偿失。明白厉害关系的赵竫收敛了疏离，及时把脸色放缓，无论如何得先稳住季显，待与父亲商量过再做打算。

他脸色一好，季显更是兴致昂扬，“哪里啊！你与何将军对打时，他拿兵器，你空手也没输。他是我手下最厉害的一个，等你来了，你就是最最厉害的一个了。”季显漂亮的瑞凤眼忽闪忽闪地发亮，愈发光彩夺目。

“赵大哥以前都在京城吗？我整日里街头巷尾乱晃，却没有机会早日结识大哥。大哥这么出彩的人物，我见了定然不会忘记。之前不能相识，真是可惜啊！”

“我才刚到京城，今日是第一次上街。”

“哎呀，我们果然有缘啊！听大哥口音，好像是京城人士吧？”

季显想一出是一出，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赵竫有些抵挡不住了，怕说多了露出口风。眼下还摸不准季显与安定侯的关系，他出于谨慎不敢透露太多。

“幼时在京城住过，已离开十年了。”

季显好奇道：“大哥是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吗？可有什么好玩的，说给小弟听听吧！”

赵竫巴不得他转移注意力，不过自己也没有闯荡过江湖，只得给他说了些在雪山上的趣事，把季显听得入了迷，羡慕地道：“大哥，你说的雪山在哪儿呀？要是我也能去见识见识就好了。”

赵竫怕他真的跑去了，忙道：“山野之地听一听也就罢了，没什么好玩的。季将军公务繁忙，怕是脱不开身。”

“哎呀！”他突然惊叫出声，“我还有去巡街。”

赵竫一听，巴不得告辞，先回家与父亲商量入金吾卫之事，若是可行，明日再上门拜访。他正要拱手告辞，季显又道：“大哥既然刚到京城，不如我们一同上街，大哥陪我巡视，我带大哥四处走走，两厢便宜，岂不正好！”

赵竫推辞道：“季将军公务在身，草民不便打搅。”

“不打搅！不打搅！我还嫌没劲呢！一路正好与大哥说说话，大哥也可看看我们金吾卫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若大哥觉得喜欢，就来与我作伴。”说完，他鼓着脸，期盼地看着赵竫，瑞凤眼的加成令他的眼神很是打动人心。

赵竫少小离家，与妹妹相处不多，在本门中是最小的，喜爱幼小的心思一直没有得到满足，这也是他初见季显便很有好感的原因之一。季显说得又句句在理，挠中了他的心肝，推拒的话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不由得咽了回去。

季显机灵乖觉，见他的神情松动了，便知有戏，他立刻道：“我这一身不方便，大哥且先安坐，我换了常服就来。”说完，不等赵竫答话，他呲溜一下就钻出了屋子，跑出去换衣裳了。

过了不大一会，再次出现的季显换了一身与常人无异的便装，上身是圆领窄袖短袍，下身为紧口长裤，腰间的革带都未系。

赵竫不明就里，问道：“季将军不是要巡街吗？怎地反而换了常服？”

季显道：“卫士巡视街头治安，确是要穿公服，以便震慑歹人，百姓求助。不过我是去巡视卫士和武侯铺当值，并非一定要如他们一般。”

二人相携上了街。季显出了左金吾卫大门，便对他说起了金吾卫的职责，“这街上治安皆由我金吾卫负责，夜禁后巡查犯禁……”

这一说起了，听得赵竫咋舌，原来从街头治安、夜禁到宫廷宿卫，乃至监督官民、捉拿谋逆，竟都归金吾卫管。

他们正说着，突然被一阵吵嚷声打断了。这时他们刚拐上陵光大街，就见靠东边的第一个坊文德坊门前有两拨人相持不下。里面的马车要出来，外面的马车要进去，顶了牛了。

季显左瞧右看，找准了多人扎堆的地方那边挪了过去，正巧听到有人在发问：“这怎么回事啊？是哪家和哪家不对付啊？”不错，才刚开场，蹲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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