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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好暗哨看紧顾盼的小院,不得她的许可任何人不准进来,任何人也不准离去后,祝雅瞳回到居住的厢房里。一大缸水正烧的热气蒸腾,她取来备好的香料分撒在两个大浴桶里,倒入热水试好了水温。又将剩余的热水注入高挂墙上的一个方形木桶里,除去衣衫,拔下木桶下方的软木塞子,温热的水流便从凿好的二十来个细孔里开花似的喷洒而出。
“小乖乖当真是聪明!这个方法沐发时方便许多,用来浴身亦可。”祝雅瞳用澡豆一遍又一遍地抚搓打湿的秀发。
每当大事发生之前,她都喜欢静静地一个人沐浴。不仅可以让她保有最佳的仪态,温热水流的包裹更能让她平静,以最沉稳的心绪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自懂事起至今,练武时冲穴通脉,天阴门里的事务,除了那一回,无一不是如此。
祝雅瞳心中一痛,只来得及将可爱的婴儿胡乱洗了一道,便拖着疲累的身体提起了宝剑。小腹和下体传来剧烈的疼痛,可更痛的还是心里。再相见是又是匆匆一面,待得终于有机会相处他已长大成人。时光难倒回,再不能将他捧在手心看他呀呀叫着手舞足蹈扑腾着水花,一边嬉戏一边为他洁净身体。
紧闭双目抿着唇瓣剧喘着,再睁开眼时明眸已恢复淡然平静,都过去了,诚如对顾盼所言,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情要做,有许多难关要过。曾经深刻的记忆不容淡忘,但更重要的是未来。
沐发桶里的温水已流尽,祝雅瞳一摞长发迈步行向浴桶,残留在身上的水滴珍珠般滚落,白皙的肌肤光滑犹如精细打磨的温玉滑不留手。不过几步的距离,正面看去一身的水珠点滴不剩,好似被羊绒大方巾细细揩抹了一遍般干净。仅余贴在背脊的湿漉漉长发落下数条水线,自两片隆圆的臀瓣向似有引力般的臀沟中央汇合,再流成潺潺溪水一道。
踏上阶梯,轻巧地跨入一人多高的浴桶沉入温水里,两条圆润笔直的美腿前后摆踢,拨动得波光粼粼的水纹荡漾。玉白的娇躯与纤美足踝尖端涂抹着丹蔻的足趾相映生辉。
两条纤细又绝不显骨感的手臂轻柔地搓洗着周身,让人恨不得化作两只玉手,以能感受那曼妙浮凸。这一具动人心魄的完美身体却没有人抚摸与疼爱,十足的暴殄天物。祝雅瞳忽感落寞,这一生若不能与爱子相认,终将是个孤苦伶仃的结局。
以澡豆洁净了身躯,祝雅瞳扭腰一振跃入另一处备着净水,洒满了牡丹花瓣的浴桶里。她足底刚踩至水面,高妙的轻功便让下落的身姿一顿,犹如一片艳红花丛中开了一朵清雅白莲。荡开的水花溅上圆隆的美乳,分不清水波更夺目,还是乳浪更销魂。
若说韩归雁的是挺翘,陆菲嫣的是绵软,祝雅瞳的则是肥满。双乳如同两只倒扣的玉碗,又圆又隆,在浴桶里被水波冲得晃晃荡荡,险些要浮了起来。
沐浴净体,馨香满身,祝雅瞳陡然睁开双目,利落地起身抹净。多愁善感与自怨自艾不过一瞬间,勇者无惧,智者无惑,比起那些伤风悲秋的矫情,与爱子并肩前行,共破险阻的历程让她极为享受,在这个世上,她不是孤身一人!
裹上明黄小兜,穿上白色襜褕,祝雅瞳打开衣柜提起件华衣随手一抖,长长的裙摆波浪般翻涌而出垂垂落地。美妇娇躯一旋,如同抹入宽大的衣袖里。
但见一身干净的素黑,背脊处绘着一朵洁白的莲花,从胯骨至膝弯处斜斜荡开三道如荷叶般的裙线,裙摆处密布褶皱。这一套广袖百褶留仙裙即便祝雅瞳也甚少穿着,黑色的裙衣显得肌肤益发白净,端庄典雅,也足见对接下来一切的重视。
吴征正随军进行一场大战,战后必然伏尸满地!而祝雅瞳所在的这一处虽看不见刀光剑影,凶险处却更甚。
自投身朝堂起,张六桥便保持着近乎严苛的自律,若无极特殊的情况,他都会提早半个时辰来到衙门备好公务,数十年来,他几乎都是第一个抵达尚冷冷清清的衙门院子里。
近来张六桥总有些心神不宁,新任的北城令大人年纪轻轻却卓有功勋,看着也不像浮夸无形的浪荡子弟。可自他去了趟浣花楼之后便再也见不着人影,回想起上任首日便流露出的意思,张六桥便心惊胆跳。北城令要与京都守备开别扭,背后更隐藏着昆仑与青城两大势力之争,他小小的金刀门陷在里面如何自处?本着不偏不倚,加上勤勉低调,张六桥才终于爬上了主簿的位置。一路上也见多了风风雨雨,朝堂上大人物们的争锋轮不到他参与,凭着这一点独善其身,如履薄冰般扶着金刀门艰难生存。
皇城里的争锋牵一发而动全身,几家欢喜几家愁,底下人的得势与失势均在一句话之间。张六桥想起便胸口闷疼,皇城里尚未有正面的交锋,底下人先打起来了。这是世道变了么?他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权势之争古来自上而下,哪有从下而起的?依多年的经验来看,新任的北城令大人意图先烧起这把火。很有新意,可张六桥不想参与其间,里头的变数太多,他根本看不明方向。金刀门经不起大人物们的一根小指头,至于在北城府衙算得上响当当的主簿职位,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步入院井,张六桥忽然愣神,平日里这个时辰空落落的院子早早来了四人。
瞿羽湘顶着捕快的羽帽,却罕见地带上了佩刀,正皱着眉在角落里踱步。戴志杰与杨宜知分立两侧,正给中间落座的一名美妇奉茶。
张六桥的胸腔里砰砰打鼓,他虽没见过美妇,但看她受之尊崇的身份,还有人间绝色的眉眼模样,高挑的身材与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衫子,也猜得到这位便是昆仑派的三徒陆菲嫣。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各位都早到了。敢问这位可是昆仑派陆仙子?”
张六桥以江湖路数见礼,陆菲嫣比他身份高得太多,辈分却差相仿佛。她一贯重视礼仪,忙起身一福回礼道:“昆仑派陆菲嫣见过张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张六桥连连拱手作揖道:“陆仙子仙驾光临,不知可是在等吴大人?”
“吴大人有要事在身,我家师姑来此等的是张大人。”陆菲嫣礼毕便不再说话,戴志杰接过话头,举手示意后堂里叙话。
张六桥心中暗暗叫苦:“吴大人不在,却又请出了陆仙子来此,这事情是真真要闹大了啊。”
五人在后堂坐定,杨宜知嘿嘿笑道:“张大人,草民斗胆问一句,您对我家大师兄观感如何?”
张六桥心里一团乱麻,他在半道上便打定了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主意。杨宜知这一问语带双关,着实难答。他踌躇了片刻道:“吴大人年轻有为,下官敬佩有加,有时都感叹岁月不饶人,老啦!”
他话中带有退缩甚至辞官之意,倒让杨宜知有些意外,一时接不上话头。
“张大人过谦了。我家大师兄虽是天纵之才,可孤阳不生,单掌难鸣,府衙上下近日也多赖张大人大点,晚辈连日来追随大人理事,对大人的谨慎持重,细致入微甚是佩服。况且大人正值鼎盛年华,金刀门多赖大人之力,岂可轻言退却。”
戴志杰今日的任务便是将张六桥拉上船,措辞平和中亦带锋锐,颇有逼迫之意。
张六桥暗叹一声:“四十有一,尚不如黄口孺子。惭愧,惭愧。”
“先师将金刀门交予我手,下官无力发扬光大心中惭愧已极。贤者有言推陈出新,下官今年已是五旬开一,常思当退位让贤,至不济也不能让金刀门在下官手中衰退下去,万劫不复。”张六桥连连拱手,状甚萧索道:“比不得昆仑派诸位高足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陆菲嫣见几句话下来,张六桥几乎已在讨饶,她自幼生活优渥,碰到挣扎求生者也不免有些同情。可今日张六桥是不可缺失的一环,吴征不能出现在北城府衙,否则必然引来吏部官员问责,一切都需担在身为主簿的张六桥身上。否则光凭瞿羽湘一名捕头,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是北城府衙的新人,面临大事甚至未必能使唤得动衙役们。怜悯之心一闪而过,陆菲嫣更感兴趣的还是戴志杰:“征儿光芒太甚,志杰这孩子近年来倒被忽略了,看他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个不错的人才。他一向刻苦该当有所成。嘻嘻,昆仑有后!”
“大人,此话错了。”戴志杰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张六桥道:“大人苦心经营金刀门,拳拳之心谁人不知?晚辈的意思是,大人的方法错了。”
“倒要请教戴公子!”张六桥见状也起身与戴志杰平齐,脸上却是谦恭请教的笑容。气势上不至于被压制得太惨,又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尊重,夹缝中的人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我家大师兄曾对晚辈说过一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晚辈深以为然。”
戴志杰板着脸,露出昆仑派二弟子的威严道:“临朝由盛而衰,腐朽深植,故临朝当败,秦燕盛走强,故三分天下。昔年天下又何曾只有三朝之众?豪杰林立于世,然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审时度势,岂寄望于独善其身?山崩地裂之时,平民尚知聚众以自保,抱团以取暖。张大人是聪明人,我家大师兄的意思您也明白,还望早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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