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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观船（第2页）

正说着，一名工匠匆匆跑来：“三爷！不好了！西区熔炉爆炸，伤了三人，火势蔓延至木材堆场！”

贾环脸色一变，立刻疾步赶往现场。只见浓烟滚滚，火焰吞噬着尚未完工的船材，数十名工人正奋力扑救。他冲入火场边缘，一把拉住负责监工的赵老匠：“怎么回事？！”

“回三爷……新来的学徒误将湿柴投入高温炉膛，蒸汽骤增导致爆裂……”老人满脸焦黑，声音颤抖。

贾环眯眼望去，果然发现炉壁上有明显锈蚀痕迹。他心头一沉??这不是偶然事故，而是有人故意使用劣质材料！

“查！”他冷声道，“从今日起，所有建材入库前必须双重检验，设立‘质量稽查司’，直属我本人。凡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者，不论身份，一律革职流放！”

当晚，贾环在船坞设立临时衙门，连夜审讯材料供应商。不出所料，其中一家名为“恒丰行”的商号竟与京城某位大学士的族亲有关联。账本上赫然写着：“每批木材减料三成，所得银两三七分账，七归京中，三归本地官吏。”

“果然是内外勾结。”于既白翻看着证据，咬牙切齿，“他们不仅要拖慢造船进度，还想制造重大事故，让你失去民心与朝廷信任。”

贾环冷笑：“可惜，他们低估了我对细节的掌控。”他取出一本薄册，《工程监察手册》??这是他昨日抄完《工业质量管理规范》后获得的奖励书籍，内容详尽到每一颗铆钉的检验标准。

“从明天起，这套制度推广至所有官办作坊。我要让‘贾氏标准’成为乾朝制造业的新规矩。”

数日后，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朝野。

陆孚在京主持清算，一举查获十七名贪官，牵涉盐税、军饷、漕运三大系统，抄没家产逾五千万两白银，震动天下。与此同时，贾环在淞江公布“恒丰行”罪证，并当众焚烧劣质木材，宣布对其永久禁入官营项目。百姓拍手称快，称其“铁面三爷”。

而最致命的一击，则来自于一艘悄然返航的商船。

船上载着的不仅是吕宋采购的硝石，还有一位身穿西洋长袍的外国技师??德国人汉斯?克虏伯，曾任职于欧洲最大兵工厂。他是被贾环以重金聘请而来，随行带来了最新的铸炮图纸与炼钢配方。

“我可以为你们造出射程十里、穿透铁甲的线膛炮。”汉斯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但需要一座现代化的炼钢厂。”

“给你。”贾环毫不犹豫，“三个月内，我在苏州为你建一座‘江南钢铁联合厂’，配备鼓风机、焦炭炉、滚轧机。你要做的，就是教会我们的工匠，如何把铁变成钢，把钢变成炮。”

消息传开，举国哗然。

保守派彻底坐不住了。礼部尚书联名六科给事中上奏，称“贾环妄引外夷，败坏纲常，私建军工厂，形同谋逆”，请求皇帝将其革职查办。

皇宫之内，乾清宫再度陷入激烈争论。

“陛下！”一位白发老臣颤声道，“自古以来，利器不可示人，兵权不可假于臣下！贾环如今已有水师、海关、铁厂、火药坊，若再掌铸炮之权，岂非国中之国？！”

龙椅之上，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陆卿，你以为如何？”

陆孚出列，拱手道：“臣以为，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贺晓瑾掌盐政二十年，富可敌国，却从未想过为国造一炮、修一舰；而贾环仅用半年，便建起海关、训练水师、引进西洋技术。他若真有野心，何必费如此周章？直接勾结外邦，卖港割地岂不更快？”

“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据密报，倭寇舰队已在琉球集结，意图袭扰东南沿海。若无新式战舰与火炮，靠那些朽烂福船，如何御敌？”

殿中一片寂静。

皇帝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南方天际。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传旨：

一、准许贾环在苏州兴建钢铁厂与火器局，所需经费从内帑拨付；

二、巡洋水师正式编入兵部序列，授贾环‘提督江南水师事务大臣’衔，赐尚方宝剑，节制沿海五省兵马；

三、凡阻挠开海新政者，无论品级，皆以‘妨贤病国’论处！”

圣旨下达当日，贾环正在苏州勘测厂址。接到消息后，他并未欣喜，反而凝视着手中的地图良久，才轻声道：“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他知道，这道圣旨既是支持，也是考验。皇帝给了他权力，也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从此以后，他不再只是一个改革者，而是整个旧体制的对立面。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清楚，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缓慢的改良。唯有彻底变革，才能避免百年后的屈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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