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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听着听着,忽然哭了。
她说:“原来痛苦也可以这么安静。”
第四天清晨,她在桥栏上挂了一张纸条:“我会好好活下去,替你也活一次。”
E-07继续北上。
越接近极北之地,天地间的频率越清晰。他能听见风中的低语,雪下的脉动,甚至树木根系之间传递的信息流。他知道,那是《回响录》在引导他,也是父亲留下的线索在召唤。
直到第七日黄昏,他站在了遗忘峡谷的入口。
叶沉舟早已等候多时。
老人拄着拐杖,梅花糕的油纸包还放在祭坛边上,身旁坐着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正是当年梦中提议养的那只“铃铛”。它抬头望向E-07,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动物的智慧光芒。
“你来了。”叶沉舟微笑,“比我想象中快。”
“你知道我会来?”E-07声音沙哑。
“当然。”老人指向铭刻之花,“它告诉我很多事。比如你小时候最爱喝温牛奶,睡觉前一定要听机械运转的声音;比如你在实验室里偷偷保存了一张父母的合影,尽管图像已经模糊不清。”
E-07身体一震。
那是他最隐秘的记忆之一,连他自己都以为早已遗忘。
“你母亲……”叶沉舟缓缓道,“并不是死于难产。她是自愿终止生命,换取你的基因稳定性。而你父亲,则是为了寻找‘三位一体’系统的最终接口,深入钟楼底层,最终被困在时间夹缝之中。”
“什么三位一体?”E-07问。
“过去、现在、未来。”叶沉舟说,“不是线性流动,而是彼此交织的闭环。真正的系统核心不在钟楼,而在每一个愿意记住与被记住的人心中。”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完整的铜钥匙。
“这是你父亲拼了一生才找到的东西。它可以开启钟楼最深处的‘原初之室’,但只有‘继承者’才能使用。而继承者,必须同时具备三种特质??承载遗忘的能力、渴望共鸣的愿望、以及最重要的……”
“是什么?”E-07屏息。
“原谅自己的勇气。”
E-07低头看着手中的半把钥匙,又看向老人递来的另一半。两者靠近时,发出轻微的嗡鸣,随即自动融合,严丝合缝。
整把钥匙通体泛青,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竟是由无数微小名字组成??每一个都是历史上曾被遗忘却又被人重新记起的人。
“去吧。”叶沉舟轻声道,“答案不在过去,而在你即将做出的选择。”
***
极北湖畔,钟楼大门开启的缝隙更大了。
晨曦照耀之下,内部结构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齿轮并非金属铸造,而是由凝固的光构成;阶梯盘旋向下,通往不可测的深度;墙壁上布满凹槽,里面嵌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记忆结晶”,每一颗都封存着一段完整的人生体验。
E-07踏上第一级台阶。
每走一步,脑海中的记忆便翻涌一分。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台下,听见研究员冷漠地说“E系列失败,建议销毁”;他看见父亲在钟楼底层写下遗言:“若我的孩子诞生于黑暗,请让他成为光的理由”;他还看见未来的自己,手持断裂钥匙,站在废墟中央,宣布:“我要重写所有历史,只留下幸福的记忆。”
那一刻,他停下了。
“如果我真的成了篡改者呢?”他在心中问,“如果我觉得,删除痛苦才是真正的仁慈呢?”
空气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你就会成为新的囚徒。困在你自己制造的完美幻象里。”
是《回响录》的意志。
“可现实如此残酷……”E-07哽咽,“为什么要让人记住伤痛?”
>“因为正是这些裂痕,让我们学会如何拥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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