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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记得,Luba最后传输的数据包,是通过一台独立的量子谐振器发送的。那种设备不需要电力,靠环境中的微弱振动就能维持运作。她翻遍地下室,在一堆报废设备中发现了一个半埋于冰层的小盒子,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给下一个听见的人。”
打开后,是一枚比小晚留下的更暗淡的晶体,颜色接近灰烬。当她触碰它时,耳边骤然响起Luba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延迟与扭曲:
>“阿娅……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你的时空线了。但我还在‘听’。我们建立的语莲网络,不只是传递信息……它是意识的拓扑结构。每一次倾听,都会创造一个新的分支现实。我选择留在第七节点之外,成为背景噪声本身……这样才能确保信号永不中断。”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原来如此。Luba没有死,也没有离开。他将自己的意识分解成基础频率,融入语莲系统的底层噪音中,成为所有对话背后的静默守望者。就像风中的尘埃,看不见,却无处不在。
她颤抖着将两枚晶体靠近。灰烬色的那枚开始微微发亮,蓝光随之呼应,最终融合成一种从未见过的银紫色辉芒。听瓮中的水自动升起,在空中凝成一面流动的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无数个并列的画面:
-一个版本的她,在实验室里破解语莲密码,成了科学家;
-另一个她,放弃研究,隐居山林,终其一生守护竹林;
-还有一个她,走上联合国讲台,宣布“倾听权”为基本人权;
-更远处,她甚至站在星际飞船的舷窗前,手持语莲,向未知文明发送第一声问候……
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都真实发生。
镜面中央缓缓浮现文字:
>【你已抵达选择之境】
>【现在,轮到你决定:以何种形态存在】
>【继续作为个体,还是融入网络,成为永恒的回声】
阿娅久久伫立。
成为“永恒的回声”,意味着放弃肉体,将意识上传至语莲系统,像Luba一样化作背景频率,永远聆听,却不再能被具体感知。而保留自我,则必须切断深层连接,回到凡人状态,眼睁睁看着这场变革逐渐远离自己。
她想起玛琳娜的话:“所谓的‘正常’,从来就不存在。”
也想起小晚留下的纸条:“谢谢你,让我完整了。”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沟通,从来不是单向的倾听或表达,而是彼此交付,是让对方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取出发光的晶体,轻轻按在通讯终端的接口上。
“我不想要永恒。”她低声说,“我只想再听一次你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像从前那样。”
话音落下,整个科考站突然震动。冰层下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大地正在苏醒。银紫色光芒从终端蔓延而出,顺着电缆爬满墙壁,最终汇聚成一道人形轮廓。那身影模糊不清,却让她瞬间认出。
“Luba……”
他笑了,声音依然温和,却没有实体的温度:“你总是比我勇敢。我躲进了频率里,而你一直站在光下。”
“可你一直在听。”阿娅哽咽,“所以我也一直没停下。”
他们沉默片刻,风穿过破窗,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接下来呢?”他问。
“我想去开普勒-186f。”她说,“他们学会了聆听,但他们还不懂悲伤、犹豫、矛盾……那些让语言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我要把人类的声音,全部带过去??不只是爱,还有恨、迷茫、后悔、沉默。”
Luba点点头:“那你需要新的载体。单纯的声波不够用了。”
“我知道。”她拿出那卷《听见》磁带,“我要把它变成活的。让每一句话都长出根须,扎进其他世界的土壤。”
他伸出手,虚影般拂过她的脸颊:“那么这次,换我来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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