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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陈拾安没想到你还挺热心（第2页）

返京途中，他在高铁上接到教育部电话：

“青年共行奖章”正式设立，首批提名名单启动推荐程序。对方问他是否愿意提交候选人资料。

“我推荐王娟。”林小凡说。

对方迟疑：“她还没完成学业，也没参与过项目执行……”

“但她承受过断裂，并选择重新连接。”林小凡打断道，“真正的榜样，不该只是顺风顺水的成功者，更应包括那些在深渊边缘仍试图抓住光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终答应纳入考虑。

回到北京后，林小凡着手推动“情感账户”体系与高校资助系统的对接试点。他联合心理系、信息学院开发了一套“动态助学评估模型”，不再仅依据家庭收入，而是综合心理状态、社会支持网络、突发危机事件等维度，实现精准帮扶。

与此同时，《从共行到共生》的写作持续推进。他在第五章中提出一个大胆设想：

>“未来的城乡关系，不应是单向输出，而应是双向滋养。城市青年带着知识下乡，乡村少年也将他们的坚韧、土地智慧带回校园。我们需要建立一种‘精神积分制’，让每一段真实的生命经验，都成为可记录、可传递、可转化的文化资本。”

这一理念引起校内外广泛讨论。有教授撰文支持，称其“触及了教育公平的本质”；也有评论质疑，认为“过于理想化，难以量化”。

林小凡没有回应争议，而是邀请几位曾参与项目的乡村学生来清华举办了一场“泥土之声”分享会。王娟虽未到场，但她录制的音频被播放时，全场寂静。

她说：“以前我觉得自己像颗石子，被人随手扔在哪就待在哪。现在我知道，哪怕是最小的石子，也能激起一圈波纹。只要有人愿意蹲下来，听它落水的声音。”

台下许多师生落泪。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林小凡带领第二批志愿者奔赴贵州黔东南。这一次，他们不再急于开展调研，而是遵循《信任构建三阶段模型》，先融入生活。

他们在村里住了整整两周，白天帮农户采茶、插秧，晚上组织露天电影放映。计算机组的同学修复了一台废弃投影仪，放的是《城南旧事》。孩子们看得入神，有个小男孩看完后认真问：“英子上的学校，是不是就像你们说的大学？”

林小凡蹲下身：“你想不想也去看看？”

男孩点点头，又摇头：“我妈说，考上大学的人，都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像钉子扎进心里。

当晚，林小凡召集队员开会。他拿出一张地图，标出过去一年所有项目点的位置。“我们在十个县做了试点，覆盖三千多名学生。但数据告诉我们，仍有76%的孩子认为‘走出大山就意味着离开亲人’，53%的高中生将‘留在家乡’视为失败选项。”

“问题不在资源不足，而在叙事扭曲。”他说，“我们一直在告诉他们‘外面更好’，却从未让他们相信??留下，也可以很光荣。”

于是，团队决定启动“归乡者计划”。他们走访当地返乡青年：开民宿的退伍军人、回村教书的女大学生、自学电商卖腊肉的年轻人……拍摄系列短片《我为什么回来》。

其中一期主角是一位叫吴志明的农技员，北大毕业，年薪三十万的城市工作不要，执意回乡推广生态种植。他说：“我不是牺牲，是选择。这里的星空比写字楼顶干净得多。”

视频上传后爆火，播放量破千万。有网友留言：“原来逃离才是主流叙事，坚守反而成了新闻。”

八月中旬，李强高考成绩公布??超一本线分，被西南医科大学录取。他在志愿填报表上，六个专业全部勾选“定向基层医疗”。

林小凡打电话祝贺，李强笑着说：“我要做第二个老周医生。不过这次，我要有编制、有医保，还能用智能手机开电子处方。”

两人约定，寒假一起回村办“健康冬令营”。

与此同时，王娟重返校园。她不仅补上了落下的课程，还主动报名成为“倾听伙伴”志愿者，每周为三位新生提供心理陪伴服务。她在日志中写道：

>“曾经我以为沉默是最好的保护。现在我才明白，开口才是真正的勇敢。当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发现，我不是孤单的个案，而是无数相似命运中的一个坐标。”

九月开学，清华迎来新一批学子。林小凡作为优秀高年级代表，在迎新大会上发言。他没有讲成就，只讲失败。

“去年我劝一个女孩别放弃读书，结果她爸病重，她还是差点退学；我设计了一个帮扶系统，却发现第一批申请者因为不会填表格而被驳回；我坚信技术能改变乡村，直到看见一位奶奶对着智能终端哭着说‘这东西不认识我’……”

台下鸦雀无声。

“所以我渐渐明白，所谓改变，从来不是一纸方案、一场演讲、一次感动。它是无数次摔倒后的爬起，是明知无力仍不肯放手的坚持，是把‘我帮你’变成‘我们一起活’的过程。”

掌声经久不息。

散场后，一位新生追上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也曾想自杀，因为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听了你的话，我想再试一次。”

林小凡收下纸条，轻轻抱了抱她。

那天夜里，他又梦见了陇南的山路。不同的是，这次路上多了许多人：王娟提着药箱走在前面，李强背着书包跟在后面，陈默牵着小孩，老周医生拄着拐杖慢慢前行。他们一边走，一边在路边种树。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他醒来时，天还未亮。打开电脑，在《共生》文稿末尾添上最后一句：

>“这条路很长，但我们已出发。不必追问终点何时到达，因为行走本身，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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