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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一名听政院低级书记员深夜潜来,交出一份名单:清音使下一波清洗的目标。我们将其公之于众,借商队之口传遍四方。七日后,三十座村庄提前焚毁禁书,百姓伪装失语,躲过抓捕。
影响力如涟漪扩散。三个月内,十二个城镇出现“静读会”,人们聚在地下室,传阅从湖中打捞出的文字复制品。有地方甚至开始用“湖语”替代官方通告??比如将“风调雨顺”改为“土地记得雨水的味道”。
听政院震怒,派兵围剿。大军压境那日,全村老少立于湖岸,手牵手,齐声朗读最新捞起的一篇檄文:
>“你们可以烧书,但烧不掉湖底的字;
>你们可以杀言者,但杀不尽回音;
>我们不是叛乱,我们只是拒绝继续假装相信谎言。”
军队停步百米之外,无人敢进。
据事后逃兵所述:那日湖面升起雾气,雾中浮现万千人影,皆口吐文字,如箭矢般射向士兵脑海。有人当场跪地痛哭,称想起了母亲临终遗言;有人撕毁军令,高喊“我曾举报邻居藏诗,我有罪”;更有小队长斩断旌旗,加入村民行列。
军队溃散。
而真正致命的,是消息传入王都后,宫廷史官在整理档案时,发现历代皇帝诏书中有三成词汇与湖中文字产生共鸣,自动显现出批注:
>“此处撒谎。”
>“百姓未反,尔等构陷。”
>“税赋实为私库。”
动摇始于内部。
半年后,第一个城市宣布脱离听政院管辖,改旗易帜,国号“启唇邦”。紧接着,七个行省相继效仿。战火并未大规模爆发??因为征兵令发不出去。年轻人纷纷自残声带,或主动前往回音村“洗脑”,归来后只说湖语,拒服兵役。
灰喙说:“这不是革命,是语言的瘟疫。一旦真话开始繁殖,谎言就失去了宿主。”
我站在湖心小岛上,望着晨光中的村落。哥布林幼崽已成为“首读人”,每日第一个下水捞纸。它的喉咙经过无数次练习,已能清晰发音。昨日它读完一段关于自由的定义后,突然问我:
>“如果所有人都能说真话,
>还需要庇护所吗?”
我望着湖面倒影,许久才答:
>“需要。
>因为总有人刚学会开口,
>总有人还在害怕。
>庇护所的意义,
>不在于它多坚固,
>而在于它始终亮着灯,
>告诉黑暗里的人:
>你可以走过来,
>说一句,
>即使结巴,
>即使颤抖,
>即使只有一个字。”
风拂过湖面,掀起一页残纸,轻轻落在孩子手中。
上面写着: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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