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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君心军心（第2页）

元锦瑟正微笑地看着已过了周岁的阿宝揪着谢华年的头发叫“阿娘”。看着看着，却忽然眼角红了。

“不用，我喜欢热闹。”

从昨日起，她的脑袋一直蒙蒙地疼着，像堵了一堆带刺的蒺藜。此时，虽然发起了低烧，却觉得清明了不少。

听着那些孩童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未曾来到世间的孩儿，心中有如刀割。

她虽然从来不想为宇文宏生育，但是，她忽然还是在心中对这个小小的，曾经留驻于她体内的生命充满了爱意和惋惜。

稚子无辜，但愿每一个来到这世上的孩子都被期待，被喜爱，被呵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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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了渭河庄上养病，长安城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力量都活跃了起来。

万年县县尉张丰儿，倒是依旧蹲在东市的羊汤馆子里吃汤饼。

“您说，圣上去了庄上养病，让大院君代政，这代政……”一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给一个六七品官员服色的白面男子面前盏中舀了些温好的酒。

“圣上的旨意是：内外诸事，着大院君以其私印便宜行事，见大院君印者如见圣上亲谕。老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那官员轻轻拿食指在几案上叩了叩。

“今后办事，须走大院君门人的路子？”那生意人扬起了一只眉毛表示询问。

“那是自然。不过，代政不等于主政。圣上可没有将玉玺留在宫中，若是哪天她一个不满意，发进城来一份用了玺的旨意，与大院君所签之令相违。您说，这满朝文武是按哪份旨意行事呢？”那官员的声音渐低。

“哦！明白了。”那生意人作恍然大悟状，“就如我们行商之人，最讲的是信用二字，而信用二字，落到物件上就是那信物和签押。譬如，拿了我的签押和符记，立时就能从晋阳要来三百车粟米，这便是我的信用押在那里。”

他停了停又道：“不过……若是拿我的签押去晋阳要三千车粟米，只怕就不灵喽！”

那官员也不惊讶，只笑道：“哦？”

那商人也配合地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小可的身家可不够三千车粟米——就算您拿了我的签押去，自然也是白搭。晋阳人也不是傻子，没有的东西，就算他们想讲义气，自掏腰包垫付，只怕也有心无力，哪怕他们垫得了出来，他也知道，我要想还他也是有心无力呐。”

说到此处，他又给那官员添了些酒，轻声问道：“请教大人，如今关中，是哪位有那三千车粟米呢？”

那官员却冷了脸，“你一个运粮的商贾，打听这些做什么？”

那商人却也锲而不舍，在几案底下轻轻扯了那官员的袖子，纳进去些不知什么，又陪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小商人本钱微薄，初来乍到，大人指条明路，小人也好知道该拜哪座庙，烧哪柱香不是？”

那官员不动声色，卷了袖子饮酒，酒过三巡，才慢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你只须多向万年县的平康坊内走走，有时再向长安县的丰乐坊内转转，见到门前排队的宅子，也带上礼物去排排队，不就成了？何必多问其他事呢？”

那商人作恍然大悟状，“您说的是平康坊的郑宅和丰乐坊的刘宅？咝——郑大人只怕轮不上小可拜见，刘大人自然咱们也难拜见到。不过，小可实话说，之前真没想过要拜见刘大人，还要多谢大人指点。”

郑，说的是郑译，中书省纳言，柱国，自然管事，可只怕他一个商贾见不上。

刘，说的刘昉，散官位列开府仪同三司，黄国公，但是个没有实职的，却没有想到找他也有用。

那官员笑道：“好说，好说。”

也许是多饮了一些酒，口风就没有那么严了。他又主动说起了朝中之事来。

“骠骑大将军王雅，被从陇西调到了关内一千里外的襄城。博陵崔氏在京中为官者都被降了三级。”

王雅出身陇右王氏，而同是陇右王氏出身的太傅王世云，月前在致仕返乡途中被“盗匪”截杀。刑部尚书崔纂因追捕盗匪“不利”，又被查出家中私藏甲胄，被大院君立“诏狱”腰斩弃市，其郡望正是博陵崔氏。

“上柱国于家的家主，因在私宅对圣上出言不雅，被大院君发文申斥，召入大理寺问话。不料他年初得过时疫之后，年老体衰，在大理寺住了一夜，竟感染了风寒，回家延医调治，一旬无效，过世。或许是因圣上还在养病，大院君也不好安排，至今没有于家何人承袭上柱国之位的诏令。”

于家对如今当政的女皇与大院君两人都不甚服气，只怕这两人都乐得拖黄这个“上柱国”。

“宗室元冲、元贞，以‘清君侧’为名，关内起兵。月初元冲先发，宗室及诸王莫有应者，独有元贞举兵进攻上蔡。这元贞，竟攻下了上蔡，得了七千人马，不过此时元冲已经兵败被杀了。今日邸报，元贞也已兵败自缢。讨伐他们的十万大军不日就要回京，其首级已经传回京中。大院君命将其枭于阙下。”

宗室，原本已经无人无兵。否则，先帝也不会立了史无前例的女皇帝。

“茹茹遣使请和，大院君下令改四方馆为谒者台，调集朝议郎、通议郎以下诸散官准备受诏劳问，出使慰抚之事。”

茹茹年初大举进犯，没想到一触即溃，如今又遣使请和，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他们这次是带着什么目的呢？

“明白了？我说得有些太多了。这酒不错，再来一瓯吧。”

……

张丰儿吃完了汤饼，又吸溜吸溜喝完了汤，丢下几枚钱，摩着肚子起身离开了羊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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