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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牝鸡司晨（第2页）

覃吉平日里寡言少语，丝毫也不见一点文采，今日却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他所引的是《诗经》里的句子，“士如归妻”，说的是赘婿的意思。

“你是说……‘雉鸣求其牡？’”皇帝大惊。鸟兽，雌者为“牝”，雄者为“牡”，雌鸟鸣叫，求雄鸟，说的乃是立公主为嗣，招赘婿。公主虽然年幼，但是聪慧非常又性格沉稳，更重要的是她有仁心亦有仁术，皇帝原本心中就隐隐地遗憾，若是他家阿勇和锦瑟的心性能够调换，那该有多好。如今，既然想通了可立公主为嗣，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深则厉，浅则揭！呵呵！”皇帝眼中闪出亮光

破局！

不过，“立锦瑟为嗣，招赘婿。招谁呢？”

“还能招谁？！”皇帝苦笑了，自问自答。

——世上竟然有这两全之法？果然是上天安排，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只是，还须做些安排……

“小人请罪。小人今晨，矫诏，绑了翊卫和侯卫的昭、微、悦三位宇文公子，如今就在殿后。”覃吉跪下了，可是上身依然笔直挺立。这三位都是少年将军，翊卫和侯卫如今也被宇文氏掌握，也不知他一个老年内侍，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做到的。

宇文宏的四个儿子，已经控制了三个，但是，他的长子宇文护却正还在公主身边——事情就是这样，永远不能谋算得滴水不漏，只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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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廷议。

多日不见外臣的皇帝，再见之时，竟然已经是这样一副模样！

各位上柱国也不遑多让。

赵家和侯莫陈家的家主，全都感染了时疫，虽然已经大好，却留下了满脸红紫深陷的疤痕——这两家，在全城戒严隔离时期，仗着权势，随意出坊活动，为此还砍杀了奉命在坊口拦截他们的士兵。天道报应，随意活动带来疫气传播，他们两家都有大量人丁染病，儿孙死伤大半。如今都阴沉着脸。

慕容家和于家两家，懂得厉害，严格约束家人，因此受疫情影响颇轻。饶是如此，两家家主也面容憔悴，鬓染严霜。

元欣，还蒙着面，也有一些憔悴。他因为献策控制疫情有效，如今声望颇著，但是他一直小心谨慎，如今仍然叉着手，恭恭敬敬地坐在席上。

独孤义，颓然。女儿没有名分地回了家，太子病危，皇孙夭折，看来独孤氏再出一个皇后的可能性暂时看不到了。

宇文宏，消瘦了，眸子却越发耀然夺目。

“改立平阳少公主为皇太女？”

“牝鸡司晨？如何可行！”

“公主若为皇太女，驸马何谓？该给驸马安什么名号？如此，天下将惊，公主亦难得安乐！”侯莫陈家的家主忙忙地抗议道。

“圣上，如今之势，立什么皇太女？还不如禅让吧！”大家都看出皇帝也时日无多了，太孙夭折，太子病危，宗室殆尽，如今确实是禅让更为合理，可是聪明人都知道不要首先触碰这个话题，而赵家的家主竟然忙忙地捅破了窗户纸。

赵家一向是话题终结者，此话一出，太极殿中陷入一片死一般地寂静。

赵家素以军功出身，实力是有的，可是，这次也太没有眼力介了，居然又补充了一句：“十三年前，圣上与我们各家也都是上柱国出身。”

他说的是各家，所指却是赵家。这却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宫内城中的武装力量如今都在宇文氏的控制之中。

宇文宏淡淡对赵家家主拱了拱手，道：“臣，附议禅让。”附议的是赵家禅让的提议，但自然是禅让给他了。

慕容家主和独孤义听闻宇文宏此言，却齐声拱手道：“臣，附议改立皇太女。”

慕容家男丁众多，一向以姿容、韬略闻名，立即权衡了利弊：禅让，依如今局势，则宇文宏为帝，换个皇帝于慕容家并没有怎么的好处，最多就是娶一个慕容家的嫔妃罢了；皇太女则不同，总归还是要尚驸马，驸马为天子之夫，夫为妻纲，则为驸马者得天下，这个就可以争取争取了。

独孤家一向以女儿出名，出了三朝皇后。如今虽然老的老，小的小，并没有合适的能够尚主的青年男子，但是，独孤霓凰已经生过一子，又刚刚无名无份地回了家，除非再来一次，除非宇文宏也像元勇一样发疯似地爱上了她，否则独孤家女儿成为新君皇后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好歹元锦瑟是自家外甥女，看她过世了的母亲的情分，毕竟会向着独孤家的。

于家像在练瑜伽，龟息吐纳，闷着不说话。

素来谨慎的元欣，犹豫再三，一咬牙，也拱手道：“臣，附议改立皇太女。”

元欣并没有儿子，也只有几个早已经出嫁的女儿，他只愿做一个富贵闲人，闲散宗室。但是，如今已经架在火上烤着了，不容得他不说话。如果禅让，他想做个闲散宗室，只怕也不可得了——想想司马氏得国之后，曹氏宗室的下场，元欣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说出他的意见后，他有点儿同情元锦瑟，他不知道前面会有怎样的艰难险阻会在等着他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小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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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投票有用的话，还要刀剑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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