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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小丫鬟叫红枝，原先觉得自己是个有靠山的，因此行事才那样大胆。听了这话顿时后怕起来，刚要哭诉，便被两个婆子堵住嘴拖出去了。接着，方心素身边的二等丫鬟绿波亲自服侍着悠然洗完脸，重新擦好脂粉理好发髻才将铜盆妆奁等物都撤了下去。

见悠然都捯饬好了，沈湉才说道：&ldo;你如今怎么也好性起来，以前那执事大丫鬟的威风去哪了？竟被一个小丫头欺负？&rdo;

没待悠然说话，方心素便帮她回道：&ldo;可她如今不是舅妈身边的大丫鬟了啊，她如今是你们侯府的客人，又不能当家作主的，凡事可不得小心翼翼的？好了，这事也怪不得你。我见那个小丫头气焰挺嚣张的啊，规矩这样差就能进到你房里来，想必后台也是挺硬的吧？&rdo;

青禾连忙请罪道：&ldo;郡主当真是慧眼如炬，这个小丫头是齐妈妈的一个侄女。齐妈妈送她过来的时候倒也说过知道这小丫头被家里人给宠坏了，不敢放到主子身边伺候。只是想着让她到咱们院子做个粗使的混着，等姑娘您出阁以后好歹能得个伺候过皇子妃的名声。奴婢觉得这是小事，便没有告诉姑娘。原想着只让她在院子里做些洒扫一类的粗活便罢了，谁知道今天竟然让她进到屋子里来了。这事说起来都是奴婢的失职，请姑娘责罚。&rdo;

沈湉叹了口气：&ldo;看在你素来的衷心份上，这次的事就算了，罚你半月的月钱吧。只是以后，我的院子里不能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那个小丫鬟让齐妈妈带回去吧，就说她八字与我相冲，不宜留在云舒轩里。&rdo;青禾答应着去了。

眼见因着自己弄的云疏轩主仆上下都不愉快，悠然到底心里有些不安便说道：&ldo;都是我的不是，让你们大动肝火的，又伤了齐妈妈的面子。&rdo;话音未落，沈湉便抢先道：&ldo;这事与你何干？规矩都没学好就赶着进来当差，难道还要做主子的迁就她们？说起来，还要庆幸你不是外人，若是真在外客面前出了这样的茬子。传出去坏的还不是我们侯府的名声？说起来，自从父亲得胜还朝的消息传出去，我看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有些兴过头了，是时候该给他们警醒一下了。再这样不谨慎弄出什么事故来，岂不是给父亲脸上蒙羞？&rdo;

齐妈妈在韩氏身边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得知云疏轩的事情以后，齐妈妈气的咬牙切齿的，这个臭丫头，竟然犯到了大姑娘的手上，真真是不知死活。如今大姑娘对外只说是八字相冲才送出去，总是顾全了自己的面子。哎，少不得她亲自还要亲自去给大姑娘赔礼道歉。

听见齐妈妈过来了，沈湉眼睛一眯心里却想着：看来齐妈妈手段不小啊，这事她这么快就知道了。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ldo;我这衣服皱了，青禾，先给我换身衣裳，我再见齐妈妈。&rdo;

见沈湉有事要做，悠然站起来说道：&ldo;我去海棠院看看汐姐儿去。&rdo;方心素也站起来说道：&ldo;我也顺道去看看你带来的小兔子长的好不好看？以前过来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带几个亲手做的荷包香囊什么的过来，如今是越来越抠了，净拣些现成的俗物拿来。还不容易有点子好玩的东西，还只顾着自己的小姑子，也不想着我和表姐。&rdo;

悠然嗔道：&ldo;你这人也真是的，刚才吃我家樱桃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夸赞来呢，如今又这样编排我。我原还带了几条新鲜的鳜鱼来的，你既这么说，中午就别吃了。&rdo;方心素连忙拉住她的手说：&ldo;好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是说着玩呢。&rdo;

第一百二十二章雁丘词

两人说笑着和沈湉告别，到了院子里正好碰到在这里等着沈湉的齐妈妈，齐妈妈给两人见礼，悠然侧身受了半礼，方心素却是怡然受了全礼。见礼过后，齐妈妈笑着对悠然说：&ldo;老奴听说我那不成器的侄女给姑娘没脸了，都是我调教不当，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才好。&rdo;说着，又朝悠然欲行大礼，被悠然给一下子拦住了：&ldo;妈妈这是做什么，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妈妈的为人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一贯的谨言慎行，再不肯走错一步的。只是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呢？妈妈将人带回去，再好好调理就是了人。万不必如此。&rdo;

齐妈妈笑道：&ldo;姑娘不怪罪就好。对了，刚才夫人说了，中午在小花厅里摆桌子，让姑娘们都去热闹一下呢。&rdo;正好，这个时候绿绮出来说道：&ldo;齐妈妈，姑娘换好衣服了，请你进去呢。&rdo;闻言，齐妈妈便向两人告辞：&ldo;如此，老奴就先进去了。&rdo;

悠然与方心素相携着往海棠院走去，丫鬟们都远远的缀在后面，一路上勉不了说些私房话。走到一处池塘时，眼见那些荷花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方心素站到池塘边上，悠悠的说道：&ldo;再过两个月，想来这里便是&lso;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rso;了。&rdo;

看着眼前的接天莲叶，悠然说道：&ldo;自古以来，咏颂荷花的诗句数不胜数。而我最喜欢的却是元裕之的那句&lso;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rso;。&rdo;

方心素掩嘴一笑：&ldo;他这首词可不是赞颂荷花的，像是咏叹人生感悟。&lso;念良辰美景，休虚放过&rso;，你想说的是这个吧？说来，元好问的文采不输唐宋八大家，只是因着异族出身，向来不被士大夫所喜。关于他的诗词流传的不多，我也只读过几首。没想到，你竟然也读过他的诗词。&rdo;

悠然心说：我那是上辈子读过的。不过她来到这里之后倒是真的买过一本他的诗集，面上笑道：&ldo;文华书院附近有好些书肆，里面的各类书籍如浩瀚星辰数不胜数，我在那里淘换了好些比较冷门的诗词。改天给你拿几本过来，说起来，他有一首《雁丘词》我最最喜欢，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rdo;

&ldo;《雁丘词》？没有读过，我只读过他的《颖亭留别》《木兰花慢》和《骤雨打新荷》。能得你的喜欢，想来定是不错的，你念给我听听吧。&rdo;方心素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见两人在池塘边一时半会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早就有附近的婆子知机的拿了厚厚的垫子来铺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悠然拉着方心素坐下来，说道：&ldo;这首《雁丘词》还有一个典故，说的就是元好问在考府试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猎雁的猎人对他说：&lso;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rso;文人买下了这对大雁，葬之于汾水河畔，遗山先生有感而发，因此做了这一首《雁丘词》。&rdo;

她顿了一顿，然后一字一句的吟道：&ldo;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雁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rdo;

在背这首词的时候，悠然想起了她遥远的前生：因为母亲车祸离世而一病不起最终撒手而去的父亲。还有那个曾经对自己承诺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却因为前途而毅然选择出国深造的男人。她穿越过来已经近十年的光阴了，原以为那些事早就已经淡忘了，没想到今日想起来却还如同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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