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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第1页）

&ldo;我们不是又相见了吗？这就是义兄义妹的缘分。&rdo;潘振承想起与馨叶同居一个庭院的史德庵；想起差点殉情，和他私奔吕宋，贤惠能干体贴他的彩珠。

潘振承不想和馨叶过于亲近。馨叶哭过后，神色不再悲伤，却陷入一种难以察觉的迷惘。十二年前，潘振承就觉得小馨叶像一个谜，现在仍然如此。潘振承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口气道：&ldo;这次来宁波，没想到会遇到你，不然的话，我就会把那一半鸳鸯玉佩带来还你。&rdo;

&ldo;谁要你还啦？&rdo;馨叶生气道，脸色倏然惨白，&ldo;如果你嫌累赘，就把它扔掉！&rdo;馨叶说着背过身，泪水扑簌簌往下流，她咬着嘴唇，不让啜泣发出声音。馨叶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二姨的话就是圣旨，二姨责令馨叶，必须把潘振承逼出宁波。

良久，馨叶转过身子，脸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痕，馨叶歉疚道：&ldo;承哥，请原谅小妹的失态。鸳鸯玉佩曾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用不着了。承哥不打算在宁波开洋行，我们大概这辈子不会再见面。那一半鸳鸯玉佩希望大哥留着，小妹没别的意思，小妹呆在寂园寂寞地打发时光，会想到另一半玉佩，会想到这世上小妹还有个大哥。心里有个牵挂，才不会空落落的漂泊不定，日子才会有一丝生气。&rdo;

馨叶这番话万分伤感，潘振承默默地点头，心里一阵紧缩。馨叶似乎依恋着他，又在抗拒他，潘振承无法洞测馨叶的内心，越发觉得她像一个谜。

两人又是久久的沉默。潘振承道：&ldo;我该走了，今天下午就动身回广东。&rdo;

馨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完成了二姨的命令。可她内心非常希望承哥多在宁波住几天，馨叶露出微笑：&ldo;承哥，你既然来了，就不能晚一两天回广东吗？我带你坐乌篷船，看看江南水巷，叙叙旧情啊。&rdo;

厦门献策

庄有恭来宁波视察，他和罗源浩都百思不得其解，广东口岸日益萧条，行商最多的十三行，竟没有一个行商来浙江申请移地办洋行？

&ldo;下官认为宁波的行商数目差不多了，再增加行商，反而是个坏事。&rdo;护理海关监督罗源浩说道。

馨叶带潘振承进水巷旁的茶铺，潘振承一眼就看到身穿绸衫的庄有恭在一名缙绅的陪同下饮茶。潘振承轻轻拉一下馨叶的水袖：&ldo;我不能进去，我不想被庄抚台认出。&rdo;

&ldo;坐庄抚台旁边的绅士是罗道台，浙海关的大当家。&rdo;馨叶看了看潘振承眼神，说：&ldo;你来宁波还想了解宁波口岸繁荣的原因。或许他们正在商议浙江外洋贸易。&rdo;馨叶不等潘振承有所表示，走进茶铺，拣了个靠着庄有恭的座位坐下，倾听两人的谈话。

庄有恭道：&ldo;洪瑞是浙江外洋贸易的大功臣。唉，可惜是个番商，否则本抚要上折子为他请功。对了，他被欠的那笔银债，调查清楚了没有？&rdo;

罗源浩道：&ldo;福建山洪暴发，下官派出的差役打道回府了。&rdo;

&ldo;去年遇到山洪，今年又遇到山洪。&rdo;庄有恭瞪着看矮矮胖胖的罗源浩：&ldo;我看你是不想办？那好，我叫臬司立案专办。&rdo;

罗源浩苦笑道：&ldo;庄大人，下官之意，最好不要理会洪瑞银债被欠。&rdo;

庄有恭怫然不悦：&ldo;就这样对待大功臣？是何居心？&rdo;

&ldo;为我浙江外洋贸易的繁荣。大人请耐着性子听下官说完。巨银被欠，洪瑞怨不得浙江，只能恨广东，广东口岸官员官商的口碑就十分糟糕，会使所有来华贸易的夷商视广东为虎穴狼窝，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夷商放弃广东而选择浙江。&rdo;

&ldo;这与阴谋诡计有什么区别？&rdo;庄有恭说着摇头，&ldo;唉，这事由你看着办吧，我不再过问。&rdo;

馨叶出来后，没有直接把庄有恭同罗源浩交谈的内容说给潘振承听，而是问洪瑞的银债是怎么回事。潘振承把大致情况说了，馨叶没表态，带潘振承上了一条乌篷船，饮酒喝茶，吟诵她闲暇幽闷时填的词，丹凤眼笼着迷茫凄迷的水雾。

潘振承恋恋不舍离开令他神魂颠倒的馨叶，乘海船下福建。

闽海关在漳州，外洋港设在百里之外的厦门。离光华死后，离兆奎没回广州，在厦门开了一家洋行。潘振承在厦门港上岸，明显感觉到厦门外洋贸易的萧条，只有两艘大吕宋来的唐船碇泊在空旷的港湾。贸易区有六家西洋风格的行馆，三家结业去了宁波，还有一家曾经被离兆奎租借，听说离兆奎只做了半年，又回到晋江老家。

馨叶没向潘振承透露庄有恭和罗源浩交谈的内容，只是提及洪瑞的银债。潘振承在宁波发现洪瑞是浙江官员心目中的英雄，然而官府却没有出面帮洪瑞索讨银债，很可能他们把银债当成一张牌，用来打击广东的外洋贸易。

贸易区行人稀少。潘振承看到一面茶铺幌子，打算找茶客进一步询问离兆奎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必要去一趟晋江。

&ldo;潘启官。&rdo;

空荡荡的茶铺有个六旬茶客站起来打招呼，竟是两广总督杨应琚。杨应琚一身便服，身后站着两个穿便服的戈什哈。

&ldo;杨大人。&rdo;潘振承恭恭敬敬向杨应琚行礼。杨应琚拉着潘振承的手，&ldo;坐，坐。&rdo;杨应琚不等潘振承坐下，急切地问道，&ldo;你怎么来福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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