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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张安世的博弈（第2页）

舷窗外传来吱嘎作响的绞盘声，粗铁链将石碇缓缓拉起，岸上有人解开缆绳。楼船没了石锚和缆绳的固定轻轻晃动，水手们喊着号子升帆，趁着早上的风势，楼船扬帆起航。刘贺觉察不妙，问仆人：“车骑将军呢，他没在船上？”

仆人答道：“车骑将军在二楼观山景，海昏侯若是喜欢，可上楼一起观景。”

刘贺心说“还是算了吧”，留在一楼苦苦思索甘延寿以母亲为要挟的始末，反复想着甘延寿背后的人。张怡舞踏着楼梯走了半截，从扶手后面窥探到张安世与父亲张仲明坐在一起说着什么，不愿上前，转身走到一楼，站在舷窗前望着河水，波光粼粼晃得她眼睛不舒服。

张怡舞揉揉眼睛，忽然想起一事，她探头出窗寻找太阳的方位，果然，太阳在船头所指的方向，而不是船尾。她急忙扯过刘贺：“如果去长安一路向西北，太阳应在船尾方向。可船头一直向着太阳，我们在向东北方行驶。”

“张安世要回洛阳吗？”刘贺大惊失色，急忙道：“我去问问。”

刘贺想到若不能及时去长安，只怕甘延寿和幕后之人会对母亲不利。他气得手指颤抖，强自按捺心中怒火，走上二楼，问张安世：“车骑将军，要走水路回洛阳吗？”

“海昏侯请上坐，此行是去龙门县。关于剥牛坑的一些事，还要向海昏侯请教一二。”

他也对剥牛坑底的陨石感兴趣？刘贺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那边的堰塞湖还没泄洪吧？危险的紧。”

张安世笑问：“剥牛坑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刘贺心里一凛，瞥了坐在旁边的张仲明一眼，暗忖：莫非阿舞把凉州城上下颠倒的事告诉她父亲了？

张仲明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刘贺后退几步，想下楼，只听楼梯上响起“噔噔”的响声，他冷不防撞到一人身上。刘贺转头看时，只见那人比柴治平手下的匈奴莽汉还要魁梧，褐布短衫遮不住一块块饱绽的古铜色肌肉，胸前黑黝黝地一片护心毛，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捉住刘贺，如巨熊缚住羚羊。

张安世吩咐：“熊卫，还不快伺候海昏侯归位？”

“喏！”巨汉响声如雷，不由分说将刘贺按坐在席上，张安世笑道：“这次我从长安带几个侍卫出来开开眼界，熊卫，你告诉猿卫守住楼梯口，不要让其他人上来，我和海昏侯好好聊聊。”

刘贺望望张仲明：“阿舞还在下面，我需要和她在一起。”

“仲明兄，沿途山景不错，你陪令爱看看吧。”张安世对张仲明示意一下，刘贺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咽怒火留下。

熊卫“护送”张仲明去见张怡舞，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接替他上来，刘贺看那人头发枯黄、身形佝偻，鼻梁塌陷、大耳招风，嘴巴几乎咧到耳根，胳膊几乎够到膝盖，横着一根熟铜棍守在楼梯口，心想：这人大概就是猿卫了，听说张安世手下有熊、虎、猿、鹿、鹤五卫，号称“车骑五禽卫”。熊卫和猿卫在船上随行，不知道其他三人在哪里？

洛阳城内，柴治平将主人延请到自己府邸里，他并不知道甘延寿绑架林王妃与刘贺见面一事，此次想向主人通报桑桓平袭击龙门县衙刺杀张安世失败一事，他从巴蚺那里获知营救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大汉，柴治平隐隐猜到铜面客是主人这条线上的，他想旁敲侧击一下。

主人还是那么丰神俊逸，柴治平先施一礼：“殿下，据洛阳府衙的细作回报，刘贺曾经于六天前的下午神秘失踪过一段时间，但无人见到他出门。殿下，您说刘贺会去了哪里？”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如何追踪张安世的踪迹吧。”主人冷冷地说，“这位车骑将军行踪飘忽不定，你的巴蚺兄弟贸然出手，徒增损失，还得靠其他人接应他们逃生。”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主人已经知道了，等于自承铜面客是他的麾下。柴治平笑道：“殿下，您的手下这不是对张安世的行踪听清楚吗？”

主人不会承认自己派甘延寿跟着龚遂和杜延明、只为保证刘贺手下的安全，他也笑道：“铜面客一直追踪有‘车骑将军’旗号的坐船，与巴蚺算是殊途同归，救援友军本是分内之事。张安世做事连他手下都猜不透，更别说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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