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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养老（第1页）

“杜某的父亲，原本没有孩子。是在山东打仗的时候，路边上救了杜某。若是没有这段缘分，杜某的父亲，现在就和诸位一样，而杜某也会饿死街头。”杜修明缓缓说道：“你们的苦，我吃过，我也懂。只要不违反朝廷律法，本官能帮就帮。”

这几句话下来，双方的隔阂又消失了一些，距离近了。那些老军户手中防身的武器，也都垂了下来。其中一个瘸着腿的老军户，上前道：“也就是你，若换了别的狗官过来，我等定要拉他一起死了算了。”

杜修明并不说话，等着他们继续将心里的苦闷吐出来，那些老军户指了指粥棚，道：“这粥棚是给贫苦百姓舍的，我等都晓得，要不是被逼到无米下锅，也不会到这里来跟他们抢吃的。我等的口粮，朝廷已是拖欠了半年。”

“是啊，杜大人，原本还借得到米，可现在借米都借不到。杜大人是咱们军户出身的，这兵马司的粥棚，又是你设的，说来说去。我等过来吃点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看你的面子。”

“杜大人，你是武状元，你去和皇上说说，让他赶紧将这半年的口粮发下来。不然的话，我等吃了这些米，还要再来闹。京师周围，还有成千上万我们这种人，一起来闹。我等反正是军户，顺天府管不得。”

“对，没别的要求，只要补发了这半年的口粮就行！按照京卫的标准，一个军户月领谷、麦各五斗，豆二十斤，半斤盐，一吊钱。半年就是谷麦各三十斗，一百二十斤豆，三斤盐，六吊钱。另外还给布两匹，草料钱三吊。”

“唔……”杜修明听了大家掰着手指算账，心里清楚这些数字都要乘万，三十斗稻谷，一万人那就是三十万斗，三斤盐，那就是三万斤。况且给了这些老军户，那京卫中其他那些欠了饷的军户，也会伸手来要。

等他们伸手了，那些吃空饷的军官，也不会自感落后，都会来伸手。到时候，就是十万、百万，这是一个无底洞。若是按照之前的设想，征收军户产业的税来给军户供养老幼，那就远远不能满足这些老军户的需求。

可要是杜修明当场回绝，兵马司这些居养院的粥棚，便会遭受这些无依无靠的老军户掠夺。朝廷管不得，各卫所指挥使，更不会管。

居养院首当其冲，接下来便是漏泽园、安济坊，这些东西可都是兵马司用来装点门面的。这些东西若是保不住，那除四霸，就是给他人做嫁妆，全给杨廷和办事了。到时候，便是前功尽弃，而且还要独自承受除四霸的反噬。

钱，说到底，还是钱。那些老军户连声逼问，杜修明不得不回话了，压了压手安抚众人，回到：“都是军户，你们何必拿这话来诈我诓我，月给谷麦五斗，这是壮年军户才有的。你们及不能戍边守城，又不能种地屯田，哪里还能拿这么多。”

“太祖爷定下的成制，凡无后老弱军户，月给米三斗，钱四十文。年八十以上者，月给米五斗、肉五斤、酒三斗；九十以上者，岁加赐帛一匹、絮一斤。有田产者，止给酒、肉、絮、帛。在场诸位，可有八十以上的？”

明朝在尊老养老上，却是有一套规矩。可七十古来稀，真正的老百姓，能活到七十岁的，可能是百里挑一了。一般人到五十，已是年老体衰得不行了。故而这些来闹事的，虽称作老军户，不过是五十岁上下。

按大明的制度，月给米三斗、钱四十文，这就比他们提出来的，要少很多。一月三斗米，就意味着还得自己去干点活儿，种点菜之类的，才能够一口人活的。底层人总有自己的办法活着，若不是如此，这些老军户也撑不了半年。

三十万斗谷子加三十万斗麦，就变成了十八万斗米了，少了至少一半。九万吊钱便缩水到了两千四百吊，盐、布匹、豆子也全省下来了。可即便是听到杜修明这么说来，那些老军户眼中，竟还有一丝惊喜。

刚才他们提出的条件，自然是高高开价，等着杜修明砍价了。月给米三斗，钱四十文，经过一层盘剥到他们手里，还要少一些。如果杜修明真按照这个标准来发给他们，他们仍然是赚了的。

到目前，钱的问题，才到了杜修明可接受的范围内。但这件事情，还是要考虑大明这么多军户，杜修明接着又道：“不论钱多钱少，发军饷那是朝廷的事情，本官可以替你们向朝廷反应，但肯定不会马上能发下来。”

那些老军户听到又要拖着，便带着一丝落空表情，纷纷道：“我们不管，家里早就没有粮食了，要是朝廷一天不发，那我等就在兵马司居养院吃一天。”

“吃呗。”杜修明无所谓地回到。

“什么？吃？”

“是啊，粥棚反正是舍粥的，谁吃不是吃？但有一条，粥棚舍粥，人限一碗，一天一舍。”杜修明这时板起脸道：“而且谁要是在粥棚闹事，那就是自找不痛快。顺天府管不了，本官管得了。奏请朝廷，将他贬为民籍。”

虽有逃离军籍者，但对这些仍是军户的人而言，特别是这些老军户而言，贬为民籍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生路。可杜修明是什么人？那是武状元啊，那是五城兵马司都督啊，他肯定说到做到的。

老军户愤恨地道：“杜大人，你也是出身军户的，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忘本嘛？你爹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丢脸？有什么好丢脸的？居养院一天一碗的粥，你们可以随时来吃，只要不坏了兵马司的规矩，本官又岂能害你们。”杜修明亮明了大棒，紧接着给出了胡萝卜道：“此外，本官正准备奏请朝廷，特别拿出一笔钱来，专门用于赡养老军户。”

“这笔钱不是军饷，而是军饷之外的。就如同这安济坊、居养院、漏泽园一样，但确实专供给军户的。每月有粮米和钱发，逢年过节还有肉、酒、布等礼品发。”

“哦，我明白了，朝廷欠军饷，看来是发不出了。杜大人又不能发，才想出来了这个办法，变着法的给咱们发军饷，刚才大家都误会杜大人了！”老军户们又从失望中看到了希望，纷纷问道：“杜大人，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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