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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北境人（第2页）

七夕乞巧，女孩们会在这一晚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天上的织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更上层楼，更乞求自己能得个姻缘良配。

这是女孩儿们的节日，更是当地人比较重视的大节。

到了晚间，家家户户年少的男男女女都会出得门去，到大户之家，或是庙宇，广场，参加各种兰夜乞巧的活动。

“七月七日，是夕人家妇女结彩楼穿七孔外，或以金银愉石为针。”甚至连宫里的贵人也不能免俗。

西凉是大州，七夕夜更是满街灯火通明，人头如织。

西凉王作为一府之首，当晚还会亲临城楼。为彰显他爱民如子，宽厚仁善的品德，他还将亲手点燃为祈求福缘而特意赶制的百盏孔明灯中的第一盏。

可想而知，当晚城中会有何等盛况。

而苏浅与鲁大等人约定逃离的时间便是七夕当晚。

时近酉末戌初，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上灯火已然亮起，远远的喧哗声令军营里留守的人们也都有心向往，不由得都要转头去看看那个热闹传出的方向。

今日大营里被派出去巡逻的人多了一倍，另有被抽调出来驻守各主要街道防火防盗的驻军，因此大营里人数便显得稀疏了许多。

如这种在人前露脸，又有机会拿赏金的活计定然落不到北境人手里。

鲁大等人晚上结束了一日的琐事，早早被赶回了营账休息。

说是休息也不尽然，鲁大一个堂堂五品将官，如今做着替人跑腿的活计还不算，回了营账还得替同为小队的一个小小行长伺候他马营里的宝马，只是因为鲁大擅长这个，所以他不忍心让鲁大浪费了这门好手艺。

若是往常，鲁大的心里会觉得屈辱和郁闷，可今日的他却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一步步走到马厩的时候，连心跳都比往日要快速而有力。

马厩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几个人从暗处一股脑冲了出来。

“鲁大，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其中一个长得瘦小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叫了起来，声音尖利，被身旁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常六，你这是不想走了？这么大声，再把人招来了。”

那常六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待被人放开，不好意思冲着鲁大笑了笑：“我就是有点激动，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若是能回去，哪怕不再参军，能陪着爹娘我也满足了。”

鲁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县主答应我们了，以后她会让咱们跟着小世子殿下，到时候，还能将咱们的家人都接在一起，她会好好安置咱们的。”

常六眼睛一亮，狠狠点了点头。

众人的眼中皆是兴奋和即将见到曙光的希冀，就等鲁大一句话，他们就能重见天日，这种寄人篱下的憋屈日子他们真是过的够够的了。

“那程青怎么办？他腿还伤着，怎么走？”其中一个有些着急，他和程青是一起到西凉的，平时关系也不错，他不能不管程青，更何况等他们的事情曝光，留下来的北境人会是什么后果，想都不敢想。

“放心，县主说她会另外派人将程青接走，程青不能骑马，只能从另一条路离开，不必担心。”

鲁大的话说的笃定，倒是安了大家的心，但那个常六却突然咳嗽了声：“那个，咱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去投奔县主，是不是……”

他似乎不太好意思说，但又一副不得不说的样子，倒让这群糙汉子忍不住催促道：“你这人怎的吞吞吐吐，不像个汉子，有话直说，这事不是大家一起做下的决定吗，如今屎都要拉出来了，你再这般婆婆妈妈，还是不是男人？”

有人轻笑了声，很快便被常六的话噎住了。

“我是想说，县主之前大家都没接触过，她又一直住在上京城里，性情如何咱们都不知道，还有小世子，更是才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县主这一嫁人，这苏家可不就被赵玄捏在手心儿了。咱们之前是怎么来的西凉，为何没投漠西，大家可别忘了……”

沉默……一种不安的情绪渐渐袭上众人心头。

有些事情只是大家不愿意面对，并不是不存在。一旦被人揭开了挑明白了，那些个疑问和担心可不就被放到光天化日之下了吗。

“这些事情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吗？”鲁大到底是领过兵的人，想的自然是比众人更长远些：“当日咱们是恨漠西在北境危难时未曾出手帮过北境，可有些事不能因为臆想和猜测来判断吧。这些年大家长眼睛的也都看见了，漠西的兄弟有受过咱们这样的鸟气吗？就算他们人微言轻，可漠西人有害过他们，轻视过他们吗？还是咱们自己在西凉军中还没有受够？”

他眼睛扫过众人，尤其是一双虎目牢牢钉在了常六的脸上：“我知道有些人怕死，毕竟逃兵被抓住那就是人头落地，可咱们北境一体，如果我们走了，留下的人必定也是个死。不是我鲁大黑心，这是如今咱们唯一的机会，算我鲁大欠大家的，我鲁大保证，如果有什么杀身之祸，我鲁大一定是第一个挡住追兵的人。”

常六眸光闪了闪，嘴唇嗫嚅了下，终是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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