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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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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黛玉这头本想领闰玦回大观园，却又忽得想起前些时日府中传的闲话，当下贾母等人又还未归，闰玦入园去恐又惹来风言风语。闰玦心中也恰有此虑，便开口借说要去荀弈处，而与黛玉分开走了。

闰玦直接回了林府，林安得见闰玦完好回来了，才真放下了悬着的心。闰玦让林安将铭哥叫来，让他去将军府回过冯紫英昨日因果，说等过了殿试后再请他喝酒。林安却说铭哥因昨日弄丢了闰玦，今早刚依着家规，挨了十棍好打，现在还不能下床。闰玦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让林安另派人去传话，又亲自去看了铭哥一回，从自己荷包中出了赏银，算是安抚铭哥了。

之后几日，闰玦便安心在家中看冯唐给他留下的书，大多是些兵书，他往日也看过几回，但可贵的是这些书中的批注笔记，总能引导闰玦再有新解。

如此又到三月，朝廷放榜，闰玦也没亲去看，林安倒是一夜没睡，与铭哥在贡院守了一晚上，榜单一出便看了分明，虽不是第一名，但也在前十，若不是有铭哥在一旁看顾着，林安当场就要哭出来了，二人立时骑马回去报信。

闰玦对考试结果并不意外，便也没多大惊喜或失落，只遣了铭哥去荀弈府上报喜，又让玛瑙去贾府告知黛玉一声。林安催促闰玦上香，必要将此等好消息告知祖宗，闰玦自得照做。林安又想在林府摆宴庆祝，闰玦却不许，一则是当下还是国孝期间，虽林家不是达官显贵，但也要注重；二则一月之后还有殿试，过了殿试之后才能看出走向，现在庆祝过早了些；三则，林家在京城没有根基，亲朋也少，摆席请客恐怕会尴尬。林安这才被点醒，直说自己老糊涂了，只是念及当年林如海中举入选之时，林府可是热热闹闹请了一院子的客人，又对比当下林家的惨淡冷清，不禁悲从中来，更怜闰玦一人支撑林府不易。

闰玦倒没多余想法，还是照旧度日，只是因着得了贡士少不了被下帖需他出门应酬或参加同届考生的交流会。闰玦仗着年龄小，推掉了几个别有用心的拉拢，又在各宴席上表现平平，倒还真没怎么惹人眼。

某次席上又偶遇李渔，彼时他已意气风发，互相道贺后，他又向闰玦道谢，并承诺殿试过后必将剩余五十两白银归还。闰玦见他模样，知他这场考的好，且对殿试也胸有成竹，也真心为他高兴。李渔另约了闰玦吃酒，闰玦以家中事多推辞，还说只等下回在琼林宴上喝酒。李渔折服于闰玦的大气，油然又升壮志，之后几日也不再留恋各类宴会，安心在住处复习。

到了四月，闰玦先参加了复试，又于二十一日被传召应殿试，当日考完便放归家去。真是‘一试奔驰天下士，三年冷暖世间情’。

闰玦出宫后长松了口气，这考试他算是考到头了，今后前程便不在书里而在实践了。

贾府处，上回说到探春羞怒止谣言，平儿小心护体面，之后便又很平静了一段时日。探春继续破旧推新，为府中开源节流又添新法，便是让府中婆子媳妇们承包大观园中的植物、土地，除了府中的供奉外，所余所剩皆由她们收益。这招颇得府中老人欢喜，各显其通去抢园子中的地盘和活计。

一日，黛玉正与英莲、湘云等说话，忽听外间雪雁说：“马婆子求见姑娘。”

黛玉一愣，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这人是谁，原是贾氏身边的老人，从身份上讲还是林家的老仆。当时她随闰玦、黛玉入京，之后因林如海病重，黛玉、闰玦回乡，又并没带着她，她便以为是被舍弃了，自恃伺候过贾敏又是贾府出去的，便去求了贾母，让她回贾府做事，贾母自要给她个体面，但也只让她等黛玉等回来继续服侍，不过又在贾府中另给她支月钱。如此马婆子便自以为是贾家老仆了。后来黛玉搬去大观园住，也忘记叫她，她自乐的躲懒，又有贾家、林家两处月钱拿着，每日赌钱喝酒，自在非常。只是这几年她身体逐渐衰老，上一月大病后，更是遗憾膝下无子女侍奉，恰逢贾家因国孝而放出了一批戏子，都是十二三岁年纪，有的被人领走归家，有的却甘愿留在贾家做事，而留下的为找个依托，便常有认贾府中老人为干亲的。马婆子瞧中一个叫宝官的，几番言语之下，两人一拍即合，马婆子收了宝官为干女儿，宝官也认了马婆子为干娘。宝官是个有心气的，见芳官等都进了园子，也动了心思，又逢探春出了新规，便撺掇马婆子去园子里包一块儿地来管，且就算包不了园子，到潇湘馆去服侍也是更为体面的事，她也跟着赚两头钱，马婆子也想自己当下境况并非长久之计，便动了心思，这才有来找黛玉的后话了。

黛玉这厢刚才想起那马婆子是谁，就听外面雪雁哎哟一声，竟是那马婆子打了雪雁一巴掌，还听她骂道：“你个小蹄子连你马婆婆也不认识了？我进去见姑娘还有你拦的份儿？”

黛玉听的分明，又见英莲、湘云在侧，当即气的涨红了脸，紫鹃连忙掀帘出去，对着马婆子就是一啐，道：“你是哪家的婆子，姑娘跟前还有你放泼的地儿吗？你信不信我立马差人回林府，让林大爷过来看看你当前什么个模样！”

马婆子一听闰玦，便不敢再放肆，刚刚也就是因着雪雁之前只是林家的一个小丫鬟，她才敢上手，以前贾敏在时，她哪里能看得上这般的毛丫头。但倘若是换成紫鹃，她却是万不敢这般撒泼的。

马婆子服了软，对紫鹃陪笑道：“姑娘可别劳烦大爷来了，他读书要紧，我刚只是见不惯雪雁那丫头仗势欺人，作为以前太太身边的老人，自要帮姑娘□□一二的，免得丢了我林家的脸面。”

紫鹃冷笑道：“你也知道丢脸面的事，也敢这么闹！”

马婆子道：“哎哟好姑娘，算我老婆子不识大体，你且通报我家姑娘，让老婆见是一见。”

紫鹃冷哼一声道：“你等着罢！”

说罢便回身掀帘进去禀明黛玉，湘云平素最厌恶这般恶仆，当即劝黛玉将人打出去，英莲却看出黛玉的为难，便将湘云拉走，给黛玉空间处理家事。

黛玉见英莲、湘云等回房去了，才让紫鹃放马婆子进来。

马婆子一进来便见室内一应用物皆比之前的房舍精致许多，当即悔恨当初未跟进来。

黛玉见马婆子东张西望，行止猥琐，便十分不喜，尤想以前刚到贾府时，她哪里又是这般模样，可见近几年是跟着贾府那些老油子学坏了去。

马婆子回了神，未说话先掉下泪来，道：“我的姑娘诶，您与大爷说走就走，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且回来也不说一声，自己搬进园子里了，我又不是他家的人，在外面又进不来，只能磋磨度日。您说您怎么那么狠的心呐，以前我服侍太太时，也没有受过这般委屈！”

黛玉起先越听越气，但见马婆子又谈及母亲，不免又念及她曾是贾敏身边的老仆，总要给几分脸面的。马婆子见黛玉神色哀悯，便直接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说当初她如何跟贾敏到扬州，如何伺候贾敏等事，直惹得黛玉回想往事，心便更软了些。让紫鹃将马婆子扶起来，又赏了坐。

马婆子见时机差不多，便哭哭啼啼向黛玉道：“如今姐儿也大了，身边嬷嬷又是不管事的，我私想着我曾常常跟在太太身边，太太又对我信任有加，每逢一事，心有所感了，便要与我说‘若是我家玉儿以后如何如何’。以前姐儿还小，我不便提及，当下您也大了，我想也该将太太身前曾留下的话说予您，好歹让您晓得些太太当年的事。”

黛玉听到这里，想起年幼时母亲的模样，不免也落下泪来。紫鹃在一旁听的着急，知那马婆子是想进园子里来，但事涉黛玉亲母，自是不好明劝，只能暗下心思，想如何将该等消息传回林府去。

黛玉感伤一阵，最后自是将马婆子留了下来，还嘱咐紫鹃好生照顾，而马婆子又提及宝官的事儿。

紫鹃忙插口道：“姑娘这里已得了藕官了，若再来宝官，就显眼了。”

黛玉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拂了马婆子带宝官进来的请求。

马婆子暗恨紫鹃多嘴，更恨藕官占了位置，然当下刚得了入园的许可，还得老实一段时日再图其他。

黛玉这里的事儿，闰玦当天就得道了消息，连同黛玉所不知道的，闰玦也都知道了，林安问闰玦是否要将马婆子送回扬州老家去，闰玦却摇摇头，只意味深长地道：“若是这么一个马婆子阿姊都不能辖制，那便是真不适合呆在贾家那个虎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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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管家那段挺好看的，尤其是她教训那个耍心计的婆子，只可惜帅不过几段文字，她亲妈就亲自过来拆她台。宝钗算外人，李纨又半点都不愿担事儿，心疼三姐姐，还好有平儿……好像奇怪的CP又增加了。